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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追野沉默著聽交警講完經過,愣了好一陣才回過神兒,呼吸紊亂:「她有生命危險嗎?」
交警瞥了眼急救室的方向,嘆了口氣:「你等等聽醫生怎麼說吧。」
和交警談完,林追野看著急救室的方向,又陷入了沉默。
蘭檸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沒出聲,更沒安慰。
他說不出來安慰的話,對待林家人的心,上輩子就死透了,沒冷嘲熱諷地奚落幾句,已經不錯了。
時間一分一秒流過,蘭檸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
醫院溫度總是比其他地方低一些,尤其是夜裡,蘭檸抱住自己的肩膀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
忽地頭頂一暗,肩上落下一件衣服,林追野矮身蹲在他旁邊,幫將衣服攏嚴:「我叫盧葦過來了,待會兒讓他送你回家。」
他裡邊只穿了件短袖T恤,蘭檸瞥了眼他露在外邊的胳膊,把披在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還給他:「我不用,你自己穿。」
但沒能成功還回去,林追野壓住他的手:「待會你走了,我再穿。」
蘭檸瞥了眼急救室,又開始猶豫自己要不要把真相告訴他。
估計這會兒林追野心裡亂成一鍋粥了,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自己再攪幾下。
林追野看穿了他的心思:「你要和我說的事,等一等再說好嗎?我現在很混亂,怕不能處理好你要和我說的事。」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他昨晚回去還是翻來覆去想了很久。
他把當時的前後情景都想了一遍,他說想送玫瑰花的暗示蘭檸應該是聽懂了,但他沒有回答自己,而是說了今晚要和自己講一件事。
這件事多半關係到他們未來的相處關係,但很不樂觀。
他不能在自己混亂的時候處理這樣重要的問題。
「!」蘭檸訝異,他竟然猜到自己的想法,猶豫了一下:「好。」
話音剛落,急診室的門被推開,一位醫生滿臉疲憊地走出來:「哪位是唐曼的家屬?」
林追野應了聲,快步朝醫生走去,蘭檸跟在他身後。
醫生黯然道:「很抱歉,傷者入院時傷勢太重,我們已經盡力了。」
蘭檸餘光瞥見林追野身子晃了一下,下意識扶了他一把。
唐曼在他二十年生命中占據了太多的時間,蘭檸知道真相,可林追野一無所知。
任誰收到失去母親的噩耗,都無法雲淡不驚。
很快,唐曼的屍體被推出搶救室,上面蓋著白布,兩名護士沖他們招手:「家屬過來跟我去辦手續。」
林追野握了握蘭檸的手,沒有說話,跟著護士一道離開。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蘭檸才拿出手機,找到林景深的號碼撥了出去。
但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垃圾玩意兒。」蘭檸邊罵邊給他發消息:
—唐曼車禍去世了。
只是消息發出,依舊石沉大海。
很快,急救室的門再一次被打開,護士推著林顯原出來。
他頭上裹著紗布,因為失血過多人還在昏迷中,並沒有脫離危險期,送進了ICU病房。
想等到結果都等到了,蘭檸靜靜地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出神。
手機突然響起,是盧葦。
接起電話,告訴他病房所在地位置。
很快盧葦趕到,蘭檸和他簡單的說了幾句後,把林追野的外套遞給他:「這邊麻煩你了,我走了。」
蘭檸從心裡感覺到疲憊。
重生回來,他心裡緊緊繃著一根弦,牽扯著他的神經,讓他不能放鬆半點,真的很累。
現在唐曼死了,林顯原也活不久了,還剩下林景深而已,那根時刻緊繃著的弦,終於有了鬆動的跡象。
鋪天蓋地的疲憊感襲來,蘭檸現在很困很累,很想回家。
回到家裡,他沒吃沒喝,栽在床上,倒頭就睡。
一覺睡得昏天暗地,他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來,一片昏暗。
他頂著炸毛的頭髮爬出被窩去了趟廁所,回來時順路喝了瓶甜牛奶,躺回床上沒一會兒又睡了。
這次依舊睡得很沉,一陣又一陣的敲門聲將他吵醒。
睡太久的緣故,蘭檸睜開眼時人是蒙的,搞不清自己在哪,就連咚咚聲也分辨不出是有人在敲門。
「蘭檸!小檸!你聽得見嗎?小檸!」柳競寒在門外瘋狂拍門。
蘭檸抓著亂糟糟的頭髮緩了會兒,腦子才逐漸清醒,聽出是柳競寒的聲音,忙趿拉著拖鞋去開門。
拉開門才發現門外不只站著柳競寒,還有房東和一名民警。
見到他好好地出現,柳競寒長舒一口氣:「你這幾天不會一直在家裡吧?」
「幾天?」蘭檸驚詫地去看手機,發現已經沒電關機了:「我一直在睡覺。」
房東拍著自己的胸口:「嚇死我了,上樓時我提心弔膽的,就怕聞到味道。」
雖然房東說的很委婉,但蘭檸還是聽懂了,他是怕自己死在他房子裡。
民警在一旁也開口:「獨居最好留一把備用鑰匙放在信得過的朋友那兒,也要保持電話暢通。」
蘭檸虛心接受民警的建議,又給房東道了歉。
送走他們,柳競寒才跟著他進屋。
進門後柳競寒打量了一圈:「我給你訂得家具呢?怎麼一件都沒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