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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景只是淡淡掃了那箱子一眼,抬手一扔手裡的球桿,最後握住桿頭部位,「裴總還玩兒這種杆頸啊?我更喜歡直插的。」她沖裴久揚了揚手裡的球桿,「反正隨便玩玩嘛,湊合用用也行。」
裴久眯起眼看她。
她能玩兒直插的?那得是多高的準頭?
又看了看郁景年輕的臉,臉上那出要證明自己的表情又讓他莫名放下了戒備心,一個窮酸的小孩兒,就算是特戰隊又能怎麼樣呢?這可是貴族運動,要燒錢支撐技術的。
他拎著那箱子站起身,示意郁景跟上他。
「下面有我的私人室內模擬設備,用大賽標準,比杆。」
郁景晃了晃手裡的球桿,還有心情小聲去哄易藍因,「我真沒發燒,而且這都幹了,一會兒再洗一樣的。」
易藍因扯她的衣服下擺,「現在的問題不是這個,」她壓著嗓音看向郁景那張單純無辜的臉:「裴久是准職業選手,你哪來的一百萬給他?你就是不聽我的話,以前不聽,現在也,」
「行了,小芷,」裴久從電梯裡探出個頭,「既然這麼擔心,我看你的面子,就不要那點兒電費了。」
易藍因轉過頭來看了眼成竹在胸的郁景,只好硬著頭皮明目張胆的偏心,「你還是小心你自己吧,那老胳膊老腿兒的,再抻著筋,還得讓郁景幫你壓腿。」
郁景站在她身後小聲地笑,易藍因又轉過來瞪她:「憋著,想去就跟上。」
裴久從小就喜歡李芷,他小時候又矮又胖還愛出汗,是那種所有人最討厭的樣子。宴凝當時仗著自己年紀比他們稍大一點,就帶著一大幫人孤立他嘲笑他,只有李芷像小仙女一樣接納他。
她會給他分享糖果,會提前告訴他宴凝最新的惡作劇,更會溫柔細緻的在小夥伴面前保護他的自尊心,他覺得李芷是光,是太陽,也一定會是自己的新娘。
不管易藍因多麼惡劣的對他,他都不會起半點的不滿。
李芷需要他當擋箭牌,他就當擋箭牌,李芷需要他,他一定會責無旁貸。在李芷包養郁景的時候,他甚至想過就當那個徒有名分的丈夫算了,只要李芷她開心。
可是後來,郁景消失了,易藍因的名字後面只會關聯到自己,他嘗到了甜頭便不想放手。
尤其是最近李讓回來了,他很不爽郁景曾經那樣傷害過李芷,他說,這世上沒有人能配得上李芷,還說,自己是他肯承認的唯一姐夫人選。
「就算那是強扭來的,可那也是香甜的瓜,不是嗎?」裴久想起李讓的話,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小芷餓不餓?」他轉頭過來,「聽說小朋友帶你去了城郊的城中村玩啊?去過這次就算了,以後別去了,那裡都是三教九流的人,很危險的。」
易藍因搖搖頭,又戳了戳郁景的手肘,仰起臉問她:「你餓了嗎?」
裴久難以忍受,他轉過身來,手裡死死捏著球桿。
「不餓,麻辣燙吃多了。」郁景弓著腰貼著易藍因的耳朵開口,易藍因癢得躲了躲,又抬起她的手臂,幫她緊急按了兩下。
電梯門開,塑料草坪自電梯口一路延伸向最里側。
整整一層樓的高爾夫用地。
這裡除了有不同的練習賽道以外,最中央有個巨大的模擬設備。
有個將近兩米的外教正蹙眉調整著設備參數。
「danniel,」裴久放下手提箱,「準備好了嗎?」
那外教抬起頭來,操著很不標準的中文回答他:「弄嚎了。」話音剛落,視線觸到他身後的郁景一下子愣住了,「fire fish?」
郁景沒想過會在這種地方再遇故人,她慌忙給dan打了個暗語,有些急躁慌亂,但dan還是一下子看懂了,他又低下頭去,嘀咕了一句:「最今,翔吃烤魚了。」
裴久笑著接上,「打完球,咱們就去吃烤魚。」
——
當年隊裡出任務,要派一個老手在高爾夫球場接近嫌疑人套話,嫌疑人很警覺,演戲的那個就必須要像。那時候大家都是半罐子的水平,後來隊裡找了專業的教練,由教練選拔出稍有那麼一點天賦的緊急訓練半年。dan就是當時請來的教練,而郁景本人,就是那個dan為之惋惜的天才球手。
能靠運氣一桿進洞的新手有,但像郁景這麼誇張的頻率,簡直世間罕有。她的眼睛就像有準星,如果能接受專業的訓練,一定會譽滿全球。
danniel不止一次勸她考慮走職業,甚至要自掏腰包贊助她的訓練。
但郁景還是拒絕了。她說她離不開隊友,也並不喜歡高爾夫這項運動。
danniel沒辦法,任務完成之後,他不能留在部隊裡。
等他再輾轉聽到關於郁景的消息,她就已經回了國。
於是dan來到中國,一方面給人當私人教練賺錢,另一方面找尋像郁景那樣卓越的高爾夫天才少年培養。
他從沒想過有生之年會再見郁景,他以為郁景的結局一定是冰冷的英雄墳冢。danniel的手有些抖,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退下操作台。
易藍因注意到兩人奇怪的交流,蹙眉看向郁景:「你真有把握?」
「有。」郁景向她擺了擺手裡的球桿,又不屑地翹起唇角,「這玩意,最簡單了。」額前的髮絲似是要扎進她得意的眼睛裡,她仰起臉,易藍因得以看清她的全部表情,那是還在上大學時的郁景才會有的樣子,她孤傲,自信,又桀驁不馴,那身裹在寬大衛衣下的身板,正肆意地舒展。她扭了扭手腕,擼起袖子到手肘處,小臂上的青筋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