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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給她。」李先生說。
易藍因考慮了一瞬,最後提問:「您找她什麼事?」
同時郁景睜開眼, 她摟著易藍因的腰施力, 使她趴在自己身上後才從她手裡接過手機,「李先生您好, 我是郁景。」
易藍因的腦袋湊過來, 耳朵緊緊貼著手機, 她的長髮便柳絮似的糊在郁景的臉上,郁景只好笑著開了免提給她聽。
「競標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李先生在對面說, 「只要你稍微透露一下來路的底價範圍,我就去裴家把婚退了, 這不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嗎?」
易藍因聽了這話率先揚起眉角,她趴在郁景的身上, 安靜地等待郁景的決定。
「李先生想要多大的範圍?」郁景邊問邊將易藍因滑落的長髮重新併到她的耳後。
「你覺得小芷能換多大的範圍?」李先生把問題重新拋回來。
「那我得把小數點後兩位也說出來才行。」郁景開著玩笑,話鋒又一轉,「但您又不是姐姐本人,我還是得對您保密。」
易藍因在上頭嗔了她一眼,沒事兒和爺爺開什麼玩笑,沒頭沒腦的。
「昨晚媒體拍到小芷和裴久回家的視頻了,現在東西都在我這兒。」李先生說話慢悠悠的,「我一向尊重小芷的意願,只要你開口說個數字,你們就能在一起了。這買賣很公平,米來可沒幫你交過學費,你只是說個範圍,並不影響來路接下來的戰術部署,不是嗎?」
「李先生倒是比我想像的能沉住氣,我還以為這通電話會來得更早一點。」郁景自床上坐起身,易藍因想要趁此逃跑,又被她一把攬了回來,她手扶著易藍因的肩膀,背靠在床頭。
對面也笑,「郁小姐不是比我更能沉得住氣嗎?我還以為你知道小芷和裴久訂婚的第二天就會來質問我呢。」
「我去了,只不過是我與李先生無緣罷了。」郁景提醒他。當時李先生讓王秘出面晾她,她去了那一次後就再也沒登過門。郁景發現很多年紀大的在某一個領域大獲成功的男性都有一種奇怪的執念,就是要在人前擺譜,讓人三顧茅廬低三下四地去求才能彰顯他們的非凡地位似的。
郁景當時沒慣著他,現在也沒必要了。
「哦,對,」李先生煞有介事地承認,「那天我出差了。」
兩人心照不宣地繼續繞話,易藍因見自己逃不了,便老老實實地靠在床頭的另一側,手抓著郁景空著的手,認認真真地看她的手相分布。
「還有三個小時,首輪競價就要開始了。」李先生提醒她,「裴老闆那兒也催我催得緊,我很討厭他們點評我孫女的樣子,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是真心希望小芷幸福的。」
這話一字不露地傳到易藍因的耳朵里,郁景偷眼看她,此時的易藍因正認真地比對著自己和她的手相,仿佛那些話進了耳朵也只當風一樣在她心裡未吹起半點漣漪。
易藍因的心確實是狠的。
她好像有一套獨特的處世哲學,不管外界再如何動盪,火沒燒到自己的時候,她都懶得分個眼神過去。
那訂婚消息早傳了個大江南北,幕後的推手極大可能就是啟航本部與李氏合謀,那些本該是她最親的人,易藍因卻沒過問過一句,她依然該幹嘛幹嘛,仿佛那新聞的主角不是她似的。與之頗有默契的郁景也一樣,就像不知道那新聞的主角是她的現任女朋友似的,看起來,她也沒想著去管那訂婚的新聞。
兩個人沒在口頭上商量過,倒是在動作上出奇地達成了共識。
就是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巋然不動。
果然,更急的那個,終於捱不住,先試探了過來。
郁景懶洋洋地接上:「這才圍標第一日,還沒輪到咱們兩家發力呢,李先生這麼急,是害怕要了裴家的錢還是比不過來路嗎?」她沒給李先生留面子,這麼說了之後還要再補上一刀,「也是,姐姐三年前就為了這項目狂砍分支,您當時覺得這項目是空穴來風,可低價吃下去不少來路的棄子,到了如今,該換來路收穫的時候,您卻還要橫插一腳,這不地道吧?」
「郁小姐這話有些狹隘且偏心了,在商言商,拼的就是個膽識和機遇。」李先生在對面徐徐道,「來路確實攢了三年,換種說法,她也放棄了三年。我不認為如今蒸蒸日上的李氏會比不過來路的家底,如果你喜歡,我不介意等我退休時將李氏交到小芷配偶的手裡。」
「可銀行不會再給李氏任何支持,」郁景很快接上,「銀行分到李氏其他項目的貸款還沒回籠,您不得已只能向裴家尋求幫助,「郁景說,」我理解您此時的不安全感,但是抱歉,我不能背叛姐姐。」說完了話,沒等對面說話,便直接按了掛斷鍵。
易藍因聽到嘟一聲,下意識倒吸口涼氣。
「你掛了?」她抬眼問。
「嗯。」郁景沒事兒人似的將手機屏幕遞到她眼前,「怎麼了 ?」她故意逗她,手指在最近通話的爺爺倆字上徘徊了一會兒,「既然我們小芷還想和爺爺說兩句,那我就再撥回去?」
易藍因一把從她收起搶過手機,「別沒大沒小的,小芷是你叫的嗎?」她雙膝跪在床上,大大的襯衫下擺蓋在三角區,昨晚她濕了睡衣直接換了郁景的白襯衫當睡裙,此時手裡抓著手機,正直著腰對郁景吹鼻子瞪眼,「以前是怕你被爺爺欺負,再自卑自負地離開我。現在倒好了,我都怕爺爺氣得找人直接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