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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讓呸了一聲,一下子將口水噴到他臉上。
「別做夢了,我就要我姐自由。」
「你以為你姐是真心對你好?」李先生直起腰,「你挨打以後的那些溫情,都是我要求她替你做的,從你出生起,我就告訴她該怎麼馴服你,」
「我知道。」李讓突然抬眼打斷他的話,「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受欺負時,只有姐姐會保護我。她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她向我道歉,說抱歉讓我生在這個家。」李讓的眼睛通紅,「可是那都是大人們的錯,和姐姐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真是,你可真是油鹽不進。」李先生有些氣急,他手扶在自己的胸口上艱難喘著氣,「小三生的孩子,果然扶不上牆。」
李讓突然掙開他的束縛,在李先生不敢置信的視線下,他站直腰,「爺爺好像是忘了,我已經成年許久了。」他抬手摸了下自己被打出了血的嘴角,又不在意地笑笑,「你再碰我,我就敢打回去。」
他一下子撞開李先生,推開那比正常門高出許多的辦公室門前,他轉回頭,「爺爺的愛太窒息了,怪不得父親寧肯撞車死掉,也不肯再在這個家熬下去了。」
第80章
幾個人就這麼開著機場臨時租的車回了家, 郁景和小桃一起癱在不算大的雙人沙發上,易藍因則是第一時間進了浴室,盛天沒搶到地方只好屈居在沙發邊的小板凳上, 手摸到凳面上木刻的紋理後, 他低下頭去看, 那凳面上有一個「周」字。
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起身走向冰箱, 打開冰箱門兒後又失望地合上。「沒酒了啊?」他扒著冰箱伸出腦袋看向郁景。
聽了他的話郁景費勁地從沙發上掙扎著坐起來,剛走到門口, 恰好門鈴響了起來。
郁景順勢推開門, 才發現門外是李讓。他身上穿著件深灰色夾克, 夾克裡面套了件連帽衛衣,衛衣的帽子掛在頭上,卷卷的頭髮蓋住了眼睛,分辨不出表情,進了門便垂頭坐在換鞋凳上。
「怎麼了?」郁景垂下手按了下他的衛衣帽子, 「吃飯了嗎?」她問。
李讓搖搖腦袋, 抬手扒了下鞋櫃,發現裡面的拖鞋已經空了, 他用一根手指又把那鞋櫃重新合上。
郁景看了他一眼, 把自己的拖鞋踢到他腳邊, 「都是新洗的,小一點兒,湊合穿吧。」她光腳讓到一邊。
李讓倒是沒和她客氣, 穿上她的拖鞋後,腳後跟懸著進了屋, 正好攤進沙發上剛空出的位置。
進了屋卻還帶著那帽子不發一言。
郁景便知道他八成是在李先生那兒受了什麼委屈。
她站在玄關處換鞋,盛天從冰箱邊湊過來, 「我陪你去?」
「行。」郁景回答。
小區不大,十分鐘便能從樓下走到門口的小超市。
盛天邊倒騰腿兒邊抓緊開口:「我那邊兒,老爺子給的房子賣了還能值幾百個,不要你利息,能還就行。」
他說到利息的時候,郁景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房子賣了你住哪兒?」郁景抬眼問他。
「哪兒不能住?現在租房是主流,」盛天說,「外賣吃膩了,就換地兒租,更自在。」
「嘁。」郁景笑著拍了下他寬厚的背,「不用,」她很平淡地開口,「現在公司已經走上了正軌,我姐那邊兒,」她停了一瞬,最後只說:「過幾天再說。天無絕人之路,等路真絕了,我就帶一家老小住你那兒去。」
盛天笑,「我當然是舉雙手歡迎。」
——
易藍因從浴室出來就發現消沉的李讓了,他捂著自己的夾克閉眼縮在沙發的一角,頭上的衛衣帽子蓋住了臉上的光,讓人看不清表情。
她將頭髮擦得半干,在李讓和小桃的中間坐下。
「爺爺打你了?」她問。
「嗯。」李讓嗓子裡擠出一聲,「老頭兒年紀也是大了,打人都不疼了。」他側了下身說。
易藍因看了他一眼,手指放在帽沿兒輕撩了下,待看清李讓臉上那明顯的巴掌印後輕舔了下嘴唇。
「抱歉,是我連累你了。」
李讓躲了一下,帽子還好端端地扣在腦袋上,他搖頭,「姐,不管別人說什麼,我都只是你一個人的家人。」
在沙發另一側緊張盯著手機的小桃沒精力聽他們的話,因為她已經提前在網上看到了廣告商對於此次輿情作出的態度,易藍因身上少說二十幾個廣告,事情發生不到兩個小時,已經有四家廣告商直接在網上發布了解約消息。
下面的評論一片叫好,網線連接的人像路過麥田的蝗蟲般,成群結隊地來,不寸草不生便不走。
他們說同性戀是病,這種藝人該封殺抓進監獄才對。
他們又說易藍因會帶壞孩子,要下十八層地獄歷經百般酷刑來還。
還說她作為演員也是不合格的,三年拍了八部爛俗偶像劇,帶壞了女生的三觀,早該識趣地自己退圈。
他們甚至還說,國家生育率越來越低全該怪她,不然怎麼自己三十歲村裡有為青年到現在還娶不上老婆。他們要的又不多,要漂亮帶出去有面子,要有錢能幫扶自己的事業,要孝順自己的父母但不能總是回娘家,因為那樣男人會沒面子。最重要的是要聽話要勤快,因為女的就該聽男的的話,女的就該做家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