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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瑩在火鍋店門口往裡望了望,最後對著身後扭在一起的兩人擺了擺手,「裡頭人挺多的,我自己進去吧,你們還是回去等我。」
「哦。」郁景繼續一字箴言。
周瑩進去後,易藍因從郁景的臂彎里艱難伸出手推開她的手臂,咬牙切齒地壓著嗓子問她:「捨不得啊?還不走?」
「捨不得什麼?」
郁景問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真的有點兒捨不得,這是第一次,她和李芷在街上如此「親密」。
「我哪知道。」易藍因掃她一眼,「小桃正從公司往這邊趕,一會兒到了,咱們就直接去機場。」
「我知道,記著呢。」郁景開心地跟在易藍因身後,「你剛怎麼不問她說你什麼壞話了?」
「說我花瓶唄,還能說什麼?劇組裡請客最多的就是我,我也從不給工作人員添麻煩。」易藍因像急於證明什麼似的,機關槍式的往外嘣:「剛開機時,我確實很不適應電影的鏡頭節奏,但中後期我就調整好了。」
郁景像從前聽她的落選抱怨似的安靜地聽著。
「最開始總挨導演罵,後來大家都誇我。」易藍因抬眉,卷翹的睫毛輕忽閃了一下,剛剛躲進雲層里的星星不知不覺竟撒滿了半空。
「就是。」郁景朝她點頭,又帶著點調笑看向明顯有了醉意的易藍因:「我們易老師做得好就要夸。」
易藍因含嗔帶怒地推了她一把,「衣服脫了,」
「啊?」郁景瞪大了雙眼。
「喝,酒,見,風,冷,」易藍因停在原地,一字一頓地對郁景說完又兇巴巴地對她道:「你就這麼照顧我的?我得扣你工資。」
活脫脫的一副親人小貓裝森林之王的失敗案例。
長得好看的人就是有這點優待,連惱了怒了,看起來都是漂亮無害的。
郁景這時候確信易藍因正處在微醺狀態,整個人軟乎乎的,話也變多了。她忙脫了身上還沾著易藍因味道的襯衫,在風中抖開後,一下子罩在易藍因身上。
「抱歉抱歉,下次改進。」
易藍因轉過頭去撇嘴,嘴裡嘀嘀咕咕地嘟囔:「你該抱歉的是這事嘛?你該抱歉的多了。」
「什麼?你說什麼呢?」郁景微彎腰直視她的眼睛。
易藍因不回答,只是指頭迅速往外一伸,冷言冷語地使喚她:「還不快去接著?跑著去。」
郁景抽出視線看向巷口,周瑩手裡竟然拎了兩個超市收費那種布袋,布袋子裡裝得滿滿登登的。她忙小跑著過去,單手接過一袋後,又伸出手去朝周瑩要另一袋。
周瑩朝她搖搖頭,「我能拎動,走吧。」
郁景站在一邊堅持要她手裡的另一袋,周瑩只好將手裡的一併交給她。
「沉不沉?覺得沉的話,分給我一袋。我想著都出來買了,就多帶了幾杯。」
「不沉。」郁景搖搖頭,幾步甩開與她的距離,「我還能跑呢。」
於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巷裡,開始有成年人「瘋狗」似的奔跑。
易藍因站在原地看著看著,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又或者向她跑得炸了頭髮的人在此刻看起來很好笑。
黑暗能掩蓋人最真實的情緒,白天裡沒敢放鬆下來的神經便能輕輕柔柔地就此停下。
她開始眼泛熱意,開始委屈,開始埋怨。
埋怨自己只會鑽牛角尖兒,委屈自己明知道才剛從坑裡爬出來又要清醒著踏進去。更要怨這世界總是這樣,棍棒甜棗輪番著施捨給她。
最後棍子似的人站定在她面前,她雙臂掛著那兩大袋子酸梅湯,整個人成一個大大的【十】字,滑稽得像小丑,偏偏台詞卻要學油膩霸總。
「誰欺負你了?」
第9章
「誰欺負你了?」
這話相當不好回答。
易藍因沖她搖搖頭,伸出手去從她挎著的布袋裡掏出一杯酸梅湯,弄好吸管後,才蹲下身不耐煩地對郁景說:「放下啊,不沉嗎?」
「誰欺負你了?」
郁景鬆開小臂上的布袋,將兩個布袋子歸攏到一起後也蹲下身。
「你告訴我。」
易藍因不理她,吸管咬進嘴裡的同時抬起手指蹭了蹭眼。
郁景急得不行,只好往易藍因的方向湊了湊,壓低了嗓音問她:「是不是裴總?那個什麼注資的事?」
易藍因空著的手從她腳邊的布袋裡又掏出一杯後一下子懟到郁景的臉前,「不是,你別瞎想了。風迷了眼,難受。」
郁景接過來,又把它重新塞回到袋子裡。
「李芷。」她叫她的大名,「你別糊弄我,我還不了解你?」
話剛說完,易藍因立刻抬起臉,「別在別人面前叫我那個名。」
「為什麼?」
「不為什麼,機密。簽完正式合同,我就告訴你。」
郁景嘆了口氣,又問她:「冰不冰?」
易藍因撇嘴,將自己手裡那杯抬起輕觸了觸郁景的側臉,「你覺得呢?」
「冰。」郁景回答她,又怕易藍因覺得自己在敷衍,忙解釋了一句:「但能解酒。」
易藍因便仰起頭看著她笑。
周瑩在後頭姍姍來遲,見易藍因笑的那模樣,誇張地嘆了句,「天,這時候要是有個機器拍你,攝影師一定會入選最佳攝影的。」又回過頭來拍拍郁景的手肘,「還愣著幹什麼啊?多好的物料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