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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柳這時才終於拿出了一點總裁休假的樣子,滿臉悠閒道:「我是白總你也是白總,作為我的親弟弟,你偶爾代替我去招待一下我的合作夥伴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
白央震驚:「你們要談什麼,我要和他說什麼,有什麼注意事項,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就放心把這麼大一個生意夥伴直接交給我?」
「你是我弟弟,在我身邊,你已經是我最放心的人。」
白柳最後替他撫平領口的褶皺,淡淡道:「具體的資料我會發到你手機上,記住,在合同沒有簽下來之前,你的所有表現都是納入對方的考量的……可別讓我失望。」
……真是見了鬼了。
他一個做蛋糕的,吃一口辣醬都得連夜掛急診,現在居然就這麼要和外國友人談白家辣醬的跨國大生意。
請問,這種情況下他該怎麼做才能不拉胯?
在極度的焦慮中,白央咬碎了嘴裡的第三塊兒糖,而他剛把第四塊放進嘴裡,遠遠的,一個西裝革履滿臉嚴肅的男人已經從電梯上推著行李下來,徑直朝門口的方向走了過來。
據白柳說,松本清的性格以嚴謹著稱,做事一板一眼,因此,招待他的時候要尤其小心。
一不留神,可能這個談了半年的生意就會黃在他手裡。
白央越想越是渾身僵硬,以至於當他走到松本清面前時甚至開始輕微的同手同腳,他對上這個大他十歲的日籍華裔的眼睛,裡頭果不其然,連一絲笑意都沒有。
松本清的中文十分地道,但語氣也很冷淡,開口第一句就是——
「你是白小姐的司機?」
「我……」
白央頭皮一麻,萬萬沒想到這套白柳花了大價錢買的西服穿在自己身上也只像是個開專車的,而這難道不就是從側面證明了,他壓根不是談生意的料子?
一瞬間,白央只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攢出的那點底氣就像是個發酵失敗的麵包一樣癟了下去,他幾乎脫口而出:「對,白總今天有點事,讓我先帶您去吃飯。」
完了。
說完這通胡言亂語白央已經徹底絕望,而更讓人絕望的還是眼前這個美食家似乎完全沒有起疑心,點點頭就道:「那我們走吧,正好,我在飛機上也沒有吃飯。」
徹底完了……
白央的大腦一片空白,但現在再後悔說瞎話也遲了。
酵母一旦加入麵團發酵就無法中止,而蛋白只要打發過頭也就只能重做。
跨國大生意的第一步就已經錯了啊!
無奈之下,白央只能讓松本清在到達大廳門口等著,而他自己去停車場找司機拿了鑰匙,緊跟著,他就這樣穿著白柳給他買的昂貴西裝——
輕車熟路地當起了司機。
雖然他本來的計劃就是帶著松本清去黃粱一夢,發揮雷虹驚人的廚藝讓松本清開開眼,看看白家辣醬能做出何等的美味珍饈。
然而,計劃卻總是趕不上變化……又或者說,事情的走向也未免太過離奇。
既然他的身份已經從白總變成了白總的司機,那麼,黃粱一夢那邊自然也要改口。
白央在等紅燈的時候匆匆在小群里說了現在的處境,果不其然被韓沙一頓暴風痛罵,而宋楠師倒是很快進入了角色,問道:「那一會兒怎麼稱呼你啊老闆,白師傅嗎?」
「你們隨機應變吧。」
事到如今,白央人已經徹底麻了。
他在腦袋裡想了一萬種回去給白柳滑跪道歉的方法,甚至已經想好了要給她做什麼蛋糕賠罪,但最終,他眼前出現的卻是白柳剛剛動完手術毫無血色的臉。
醫生說,她這個病從某種層面上也是操勞出來的,最好不要生氣。
這麼長時間了,他因為黃粱一夢的事情麻煩過白柳無數次,但這才是白柳第一次將公司里的事情委派給他。
白央汗津津的手指抓緊了方向盤,最終,在紅燈轉綠前的一秒,他腦子裡萌生了一個念頭。
載著松本清,他們在差不多晚飯的點到達黃粱一夢。
為了招待白家的貴客,今天下午店裡已經暫時歇業,廚房裡飄出一陣白央再熟悉不過的辣醬香味——白央的鼻子幾乎立刻就開始癢了。
「這是個……吃川菜的地方?」
松本清四下打量,很顯然沒把黃粱一夢的裝修風格和尋常的渝江川菜館聯繫在一起,而白央給他倒了一杯檸檬水,匆忙脫下了西服外套:「白總交代了,既然您是為了白家辣醬來的,那至少,也該讓你嘗嘗她家裡的手藝。」
「家裡的手藝?」
美食家有些驚奇地揚起眉:「我沒有聽白總說過,她現在也開始做餐飲生意了。」
「等您嘗到了就知道了。」
白央沒有和他多說,只是叮囑韓沙和宋楠師招待來人後就迅速上樓換掉他整套昂貴的西裝,戴上口罩,緊跟著一頭就扎進了廚房。
半小時後,雷虹將三菜一湯端出來放在了桌上。
「這是白家特製的麻婆豆腐,缽缽雞,麻椒魚,雞豆花和辣醬拌飯,川菜要吃熱的,所以,請您趁熱品嘗吧。」
雷虹介紹完,松本清似乎也從面前這些叫人食指大動的菜里嗅出一些熟悉的香氣,笑道:「這都是以白家辣醬為佐料做的?這就是白總說的,家裡的菜?」
「咳……不止,不止是白家辣醬,做法也跟外頭不一樣,您嘗一嘗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