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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連續幾次,書平白無故落在地上,而每一次,男人摸過去的時候都沒有看見任何東西,終於,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每一次書落下的地方都在他背後。
換句話說,那個東西,其實一直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跟著他,和他兜圈子。
一瞬間,丈夫的後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深吸口氣,猛的扭過頭去。
這一次,他也終於模模糊糊地看到了。
在書架的縫隙里,藏著一張煞白的臉。
「是那個女孩兒……」
丈夫已然疲憊萬分,從那一天之後他們就放棄了報警,丈夫說道:「出車禍的那個女孩兒原本是我們這兒的老客,那天據說她也是想來挑書的,結果卻發生那樣的事情……所以她可能恨我們吧。」
「恨你們?」
自從出師以來韓沙也解決過幾樁冤債,卻是從未聽過這樣荒唐的結仇緣由:「為什麼覺得是那個女孩兒?你們原來跟她的關係是怎樣的?」
妻子臉色暗淡:「因為我們兩個眼睛都不太好,過去做生意很多時候也是靠學生們自覺,後頭我們想過,這些學生以前來的時候為了讓我們兩個安心,在書店裡找書,過一段時間就會出聲告訴我們……就和那天書反覆掉下來的情況是一樣的。」
丈夫這時也補充:「還有,後頭我仔細對過那些變過位置或者消失的書,都是那些小姑娘以前愛看的小說……不會有錯的,肯定是她。」
夫妻兩個言之鑿鑿,然而韓沙卻是越聽越納悶。
就他所知,但凡因為心懷怨恨逗留在陽間的惡鬼絕不會這樣淺嘗輒止,之前找上他的苦主大多已經有性命之虞。
可以說,這還是韓沙第一次碰到,鬧騰了將近一個月卻始終沒有傷害苦主的亡魂。
他想了想:「那你們希望我怎麼做?」
妻子這時顫顫巍巍地從收銀台後頭搬出了一小摞書,都用紅色的繩子扎的整整齊齊,而丈夫也拿出了他們買來的一大袋紙元寶,裡頭還有不少給孩子特意買的紙書包和紙連衣裙。
丈夫嘆了口氣:「她是個好孩子,道長,我們希望你也不要為難她,就讓她好好往生吧……我們也不知道這孩子喜歡什麼,就想燒些她喜歡的書給她,希望她最後能走的安寧一些。」
「……我明白了。」
雖然從未做過這樣的法事,但韓沙這時卻已經下決心,要在送女孩去往生前好好將事情問清楚。
在店裡巡視一圈之後,他很快就在書店的最深處擇了一小塊空地。
當務之急,他要尋找一個合適的方式和對方溝通。
韓沙將書都搬空,就地燃起火盆,將一張張寫好的符咒投入其中,默默念道:「蕩蕩遊魂,何處留存,聽我咒者,速來精神。」
一連念了幾十遍之後,韓沙連搖三下鈴,一次比一次更重,而隨著最後一聲鈴響,店外卻忽有一個僵硬的人影一晃,看著個子不高,竟像個孩子。
「等等!」
韓沙沒想到對方會來這麼快,匆匆追出去,然而,等他拉開門,店外又哪裡還有什麼孩子。
小路上空無一人,只有一張從練習本上撕下來的殘破紙頁落在門口,上頭歪斜寫著一個紅色的字。
「逃。」
韓沙說到這兒,我背後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下意識想要找個何劍抓一抓,但苦於我現在手邊只有宋楠師,我也只能默默將屁股往她那邊挪了半個身位,戰戰兢兢開口。
「老韓,我這個晚上經歷的已經太多了,你要說什麼就直接說,別嚇我了行不行?」
韓沙抱著胳膊莫名其妙地看我一眼:「這故事到現在都很,有什麼可怕的?」
「……溫馨?」
我不懂,但我大為震撼。
不知為何,宋楠師看起來竟然還有點被感動了:「所以其實那個孩子是好心?她希望夫妻兩個能離開?」
韓沙點點頭:「這個故事我還沒說完,後頭在我的建議下,夫妻兩個暫時搬離了那個房子,然後大概一個多星期後,他們的書店被人洗劫,警方在門口找到了踩點的記號,說是慣犯,在外省也做過案,挑弱勢群體搶劫綁架,折磨後還會滅口。」
何劍想了想:「所以,如果他們還留在屋子裡很有可能就會死?」
韓沙淡淡道:「因為車禍後這條路的人流量很少,甚至其他商家也關門了,對方就是看準了這點所以才選上了他們。」
他又嘆了口氣:「我一早就覺得那屋子裡的不是凶靈,至少沒想著要害他們,後頭等他們再搬回去,那個屋子就再也沒出過問題,連半夜會聽見的那個聲音都沒了。」
韓沙說話時一直看著我,我意識到他想表達什麼:「所以說……也會有這種比較說人話做人事的亡魂?這個一直來給我送報紙的也是這樣?」
韓沙點點頭,正要解釋,但這時何劍卻突然打斷了他,猶疑道:「但是這個事情,有沒有可能還有別的解釋?」
第16章 專程找茬
何劍岔出來的很突然,韓沙愣了一下:「你說。」
小伙子一臉認真地摸了摸下巴:「不是說他們有踩點嗎?我聽說很多發生在學校周圍的案件,團伙都會讓適齡的孩子去踩點,很多都是殘疾,甚至可能是啞巴,導致發不出正常的聲音,加上夫妻兩個的視力都不好,或許是來踩點的孩子平時就藏在他們身邊,因為看不下去,所以一直在提醒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