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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城鬼見愁的頭頓時更痛了。
他已經有太多年沒見過像是白央這樣的人,當時給他騙完還一副要咬他兩口的架勢,結果一操心起別人的家務事上頭得堪比自家老父親。
局裡的警犬都比這人記仇。
「我說老闆你……」
何劍秋本想再給白央打一針預防針,誰想這時宋楠師已經慌裡慌張地猛拍廚房玻璃:「老闆!回來了!雷姐已經到前頭路口了!我看到她了!」
「臥槽雷哥他媽也太快了,我還特意點了三種不一樣的餃子!」
這下子白央再也沒時間說廢話,直接一腳把何劍秋從廚房裡踢了出去,開啟了八倍速狂暴裱花模式:「趕緊把雷哥拖住,不要讓她進來!也不要讓她發現!」
「……」
要說山城鬼見愁這輩子接手的高難度任務有許多,其中也不乏有單純要爭取時間的那一種。
然而,即使是後頭站著兩個真槍實彈的打手,何劍秋都不會像是現在一樣緊張。
身為曾經的技偵警察,雷虹的視力好到能在一堆菸灰里看到一張沒完全燒完的紙片,隔著老遠就看到了站在那兒無所適從的他,走過來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在布控?有人要抓?觀音里有案子?」
可不是嗎?
何劍秋心想,甚至要抓的人已經在眼前了,他恨不得現在就把她直接拘去民政局。
然而,殘酷的現實就是,雖然現在雷虹應該打不過他,但要是他敢這麼做,雷虹很大可能會直接報警讓人把他這個刑偵副隊長拘走。
光是想到雷虹和自己翻臉,山城鬼見愁就真的很難不發愁。
於是,他只能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前段時間太忙了,隊裡給我放了假,有點懷念在這兒打工的日子,所以過來走走,也順便和老闆嘮嘮嗑。」
「所以你在閒逛?」
聞言,雷虹的目光狐疑地划過他的臉,這很顯然是個蹩腳的理由——何劍秋人生第一次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工作狂,以至於他的前妻根本不買單這種他出來閒逛的瞎話。
「你怎麼戴著這個出來了?」
忽然間,雷虹一把抓住他的左手,盯著他手上那枚毫無光芒的戒指,目光銳利得像是過去在犯罪現場找到菸頭。
「我……」
何劍秋一時語塞。
按道理以他過去的警惕性,為了不讓雷虹發現他們的意圖,在被白央踢出來的時候就該把這護身符一樣的戒指給摘了。
所以說觀音里 29 號真的是個有點玄學的地方,每次一來他的職業素養就容易被拋到九霄雲外……是什麼無間道不妙屋。
何劍秋心裡叫苦,而雷虹的目光在他的臉和他的戒指之間來回遊離,最終,在何隊長內心警鈴大作的同時,女人貓似的眼底露出一些失望。
雷虹嘆了口氣。
「那麼何隊長,如果我說我不想答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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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隊長的心裡當時就涼了大半:「我還沒開口呢?」
雷虹嗤笑一聲:「你要說什麼都寫在臉上了,要不叫他們別忙活了,大費周章,到時候弄的你下不來台。」
她像是不太想和前夫多說了,想要繞過他,但很快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力氣之大,險些弄掉雷虹手裡的餃子皮。
「怎麼,還想來硬的?」
雷虹揚起眉毛,何劍秋認得她這樣的表情,意味著之後的事情不會好好收場。
但是,他們已經離婚了,還能有比這更壞的收場嗎?
鬼見愁不再發愁了,他拿出了工作里的強勢——開始強勢道歉:「雷虹,之前一意孤行是我不對,但是結婚這麼久,我們沒有感情問題,你是知道的。」
「你天天把我的話當耳旁風這還不是感情問題啊?」
雷虹冷笑一聲:「跟你說過八百次我是自願退下來的,不聽,跟你說我不在乎孩子的事情,也不聽,你受傷了之後我跟你說沒必要離婚,還是不聽,一門心思覺得對不起我,何隊長,敢情我說的話對你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這樣你還找我結婚做什麼?」
她想甩開胳膊上的手,但對方的五根指頭就像是鐵鉗一樣,雷虹給氣笑了:「給我放開,真想來硬的你知道我的脾氣。」
「雷哥,以前我在國外執行那些任務的時候,有好幾次感覺自己要撐不下去了,每次都是靠想,你還在家裡等我,然後才能逼著自己繼續。」
忽然間,何隊長輕輕開口。
這些話他以前從來沒說過,因為每一次過程都太過痛苦,他實在不願意將這些東西帶回家——帶到他的枕邊人面前。
雷虹一言不發地看著他,胳膊的較勁卻還在繼續,而這促使面前的人繼續說下去:「最後我中刀那次,我記得救護車來之前我一直在想,這次弄完我就不做這個了,我去申請轉崗,做個後勤,然後我們要個孩子,在家附近弄個小鋪子,我下班之後就可以過來找你。」
「這可真是看不出來。」
雷虹不冷不熱道:「畢竟我照顧了某些人兩個月,結果最後就換來一句『我們離婚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免費保姆用膩了呢。」
就跟以前一樣,雷虹說話總是毫不客氣,像是一把刀一樣直插要害,山城鬼見愁給戳中痛處,忍不住閉上眼,眼前浮現出妻子在病床前憔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