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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無言以對,這時何劍不依不饒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再說了,我倆一個屋,之後要再出問題不還有你能拉著我嗎?」
何劍懇求地看著我:「老闆,這可是我大學畢業後第一份工作,你要對我負責到底啊!」
所以說——
我回過神,外頭仍然坐得滿滿堂堂,何劍到底還是年輕,經過昨晚一役也就是多了點黑眼圈,此時正在手腳麻利地給新來的客人取號,看起來非但不像是給人上過身,甚至神采飛揚得仿佛剛渡劫完飛升的男菩薩。
雖然沒給這些人辦五險一金,但眼下的情況顯然五險一金也管不了,韓沙昨晚和我說他只能盡力,想辦法壓制住夜晚躁動的大姐,但他能堅持多久不好說,如果想要徹底解決,那顯然還得從 29 號的歷史遺留問題開始查起。
我暗自下定了決心,雖然 29 號好大兒底子成分有問題,但好在他白天還能賺錢,第二天營業照樣賣出了 140 多份,晚上結帳的時候我看著支付寶里的進帳,內心只剩下一個念頭。
鬧!都可以鬧!
要是每天都能賺這個數,我斥巨資給大姐燒大別墅!
對於我的見錢眼開,韓沙顯然也是沒有辦法,晚上搖鈴時間雙倍加長,同時還增加燒符舞劍的服務,完事之後韓沙氣喘吁吁走到我面前:「老闆,這個真的是要加錢了。」
要不怎麼說人兜里有錢了就是硬氣,一天賺了七千塊的我已經不是我了,聞言我立刻在微信上給他發了個大紅包,而韓沙收完錢對著我嘆了口氣,臉上寫著「人性的弱點」幾個大字,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直接回房了。
好在這一晚大姐真的沒出現。
臨睡覺前,白柳發消息來問我這兩天的情況,我猶豫了一下,沒把房子的事情跟她說。
畢竟,人的事兒我姐靠鈔能力能幫上忙,但眼下這情況顯然已經在白柳的處理範圍之外,這些年我姐為我操的心太多,好不容易開店的事情有點戲,實在不能再給她添堵了。
關了微信,我立刻就開始百度 29 號的歷史。
這件事說來也有些奇怪,按道理,一個房子連著死了四個人,這種級別的凶宅放在整個鬧鬼圈裡應該都是食物鏈頂層,但是為什麼我身為一個渝江土著,竟然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
想想就算是我膽子小,但像是我姐這樣的恐怖片狂魔竟也從來沒聽說過觀音里 29 號的著名事跡,這對於一個死了四個人的凶宅來說實在是過於跌份兒。
我試探著換了幾個關鍵詞搜索,然而,跳出來的實時新聞竟然全都是關於我這家店的,而涉及到凶宅的部分也是我姐鋪出去的那些,除了知道四個人一個自殺三個意外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信息。
為什麼會這樣?
我越搜越是納悶,恰逢何劍洗完澡推門進來,他看了一眼我的手機,忽然說道:「老闆你在搜 29 號啊,那天在派出所的時候,那些警察叔叔沒告訴你嗎?」
「啥?」
我大吃一驚,想到那天這小子在派出所留了很久終於後知後覺:「你那天被扣了那麼久,他們就在跟你說這個?」
何劍一副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我還以為他們也跟你們說了,關於 29 號的歷史,觀音里派出所是知道的,我那天好奇多問了一嘴,然後那個來找我問話的大哥就說了,其實你做法事他們也能理解,畢竟老百姓嘛,死過四個人的房子住進去心裡總會有疙瘩,但是有人打電話來舉報了,說是鬧得動靜太大,他們也只能來處理了。」
我萬萬沒想到線索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迫不及待問道:「那他們說什麼了?這裡的具體情況,他們知道多少?」
何劍擦著濕頭髮說道:「他們先是提醒了我,說是 29 號的台階設計的不太好,特別陡,又是木頭的,之前還曾經因為木頭受潮裂過,第三任租客就是踩在木頭上突然斷裂,然後失足摔下樓梯摔死的。」
這件事我一直沒想通:「之前不是也有一任租客是摔死的嗎?都已經摔死一個人了,為什麼之後還是沒有修樓梯?」
何劍聳聳肩:「他們也沒和我講到這麼細,不過在第一任租客在樓梯上出了意外之後房主應該也有維修過,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觀音里靠江,渝江經常下雨濕度大,所以木頭還是免不了會有問題。」
我在心裡盤算了一下,第一任是摔死,第二任是煤氣中毒,第三任是摔死,第四任是割腕,單從死亡原因上來看,其實也沒有太多共通之處,這也太不符合恐怖片的套路了。
我不由有些喪氣,又問:「他們還和你說了什麼?」
何劍想了想:「當時派出所的大哥還跟我說,說這屋子一直出事他們也覺得奇怪,但是之前死的人確實都是意外,房子的所有人也覺得這個地方的風水不行,在死了兩個人之後好像就徹底心灰意冷,將房子全權委託出去了。」
然後就碰到了我這個冤大頭。
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覺得賣我房子的大哥這段時間晚上睡覺都能笑醒,沒好氣道:「那他們有沒有和你說更早之前的事情?在我印象里,原來觀音里沒有這麼大,也就是近十年慢慢擴張才有了後頭這一大片的商業區……這個地方原來肯定是民房。」
我好歹也是二十八年的渝江土著,對老觀音里還是有些印象的,以前我和我姐蹦野迪可蹦不到 29 號這塊來,而何劍聞言思索了片刻,忽然說道:「好像……他們說觀音里的開發商也挺信這套的,在 29 號出事之後,房屋主人一開始還沒往這方面聯想,結果開發商來人問過情況之後,立刻就讓人來做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