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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無法徹底解釋清楚周霖母親的死,估計周霖就會一直把周長石當做仇人來看。
周長石從門口走到客廳的燈光下,短短几天就像是蒼老了十歲,甚至連鬢角都有點泛白了。
他冷冷盯著周霖:「我以前不知道,你這麼會惹事。」
周霖如今已然徹底不想演那出父慈子孝,從小到大對這個「父親」所有的怨氣都在此時一併爆發出來,他冷笑道:「老子犯的錯讓兒子來背,你還好意思來這兒興師問罪?」
「……」
趙磊聽得頭皮發麻, 現在看來,周霖的家庭問題可比她要大多了,或許她真該考慮賣包了。
周天麟生怕談判上來就破裂,趕忙插進二人當中說道:「先別吵了,爸,我們現在先得解決問題,費肖已經說了,他並沒有做過勒索也沒有做過後續的事情,還有人在暗,天麟已經經不起事態再惡化下去了。」
周長石重重哼了一聲,面色鐵青地坐下:「現在這個風口浪尖也不能報警,勒索的事情只能暫時先擱著,但是歸根究底,要不是你這個小兔崽子在外頭亂搞,也不會給人留下這種把柄來惡整天麟。」
「我在外頭亂搞?要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老早就讓你那些醜事都見光了。」
周霖不甘示弱地冷笑:「為了幾個錢就拋棄我媽和我,還說什麼是為了還上債不拖累我們,嘴上還挺會編,我就問你,你那些債跟我們有關係嗎?我媽跟著你吃了多少苦,結果你連個名分都不肯給她,我告訴你,你這種老畜生就他媽活該被人罵死。」
「阿穆別說了!」
周天麟眼看周長石的臉色越來越差,不得不再次站到兩人中間。
他無奈道:「阿穆,我知道這些事情你放在心裡很久了,但現在不是時候,現在有人拿這個來傷害天麟,你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話嗎,關於天麟的現在和未來。」
天麟現在是屬於周天麟的。
傷害天麟,就是在傷害他大哥。
周霖想到這兒終於冷靜下來,冷冷道:「這次的事情不一定是沖我來的,也可能是衝著周家又或者是衝著天麟來的。」
如果說指認周家是殺人兇手並不是雷石做的,那對方的目的看上去就更像是要重創周長石和於惠儀夫婦的名譽。
他咬緊牙關,抬起眼死死盯著周長石:「說實話, 我媽媽的死,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
只要一想到母親的死可能不是意外,周霖便感到自己無法安眠,而他的眼睛眨也不眨,仿佛是刀一樣想把周長石扎出幾個洞來,最後卻只等來老人的一聲長嘆。
「我已經夠對不起你媽媽了。」周長石垂下眼,「我怎麼可能會殺她?」
周霖冷哼:「你還知道你對不起我媽,那於惠儀呢?那個女人會為了封她的口殺她嗎?」
「不會。」周長石几乎立刻便搖頭,「惠儀是何其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又有商業頭腦,如果做了這樣的事,不就相當於默認了她覺得阿純對她來說是個威脅,是自降身價,她怎麼可能會不顧風險下這種狠手。」
「什麼叫做自降身價……」
周霖將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只覺得恨意在心底橫衝直撞,惡狠狠笑道:「把你這種窩囊廢領回去的時候,她倒是不覺得自降身價了。」
想起那段在影視城裡的生活,周長石蒼老的臉上終於浮上一絲愧疚:「無論你信不信,但是阿純的死不是因為我也不是因為惠儀,說實話,惠儀原先一直不怎麼情願將你接回家,在老二去世之後,也是我和她提的,可以把你接回來,繼續用穆麟這個名字……因為我覺得對不起阿純,所以至少,想要給她一個交代。」
「不要在那兒裝假惺惺的了!」
周霖冷冷道:「不過就是她自己不能生孩子了,所以把我接回來當個棋子而已,於惠儀這些年從來沒有信任過我,她也沒有一天把我當做兒子,我想她肯定希望我挨不到成年就死掉吧,因為如果我長大了,我就會變成威脅她親生兒子地位的存在了,不是嗎?」
「……」
雖然早知道周霖心中有怨氣,但是聽他用這麼尖銳的說法將這些擺上檯面的時候,周天麟還是忍不住心痛地閉上眼。
他現在才知道,周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即使他一直把自己當做愛護弟弟的哥哥,但是周霖的許多聲音卻是他從未聽到過的。
這一次周長石沉默了很長時間,半晌道:「當年惠儀同意了我的要求,把你接回來,但是提出了條件,阿純也很快就答應了,我當時想,把你先接回來,然後未來我想辦法悄悄接濟阿純就行,之後說不定,她也還能有自己的家庭。」
「說得好聽。」周霖冷笑,「在你落魄的時候,我媽帶著我陪著你東躲西藏,結果等你混得光鮮了,她就成了不能見光的黑歷史,姓周的你算盤打得挺好,捫心自問,你配我叫你一聲爸嗎?我告訴你,如果不是我媽想要讓我做周穆麟,你的這些髒錢我一分都不想要。」
周霖的話講得毫不客氣,一時間周長石臉色鐵青,嘴巴反反覆覆張合,最終卻沒有反駁,只是搖著頭嘆了口氣:「你這件事說錯了,阿純,她並不想你做周穆麟。」
這下不說周霖,房間裡的另外兩個人也當場愣住。
周霖睜大眼:「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