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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耀正在把屠千軍的書打包,聞言忍俊不禁:「師父,你還不是這麼多年沒給我們找個師娘?白頭髮都沒人幫你染黑。」
「染黑有什麼用,以前住宿舍的時候老屠就幫我染過,黑不了幾天就白回去了。」
郝雪峰搖搖頭,又笑道:「而且,我相比於老屠還是比較有希望給你們找個師娘的,就他那暴脾氣,以前老爺子給他介紹無數個都吹了,但是我吧……」
說著,郝雪峰忽然神秘兮兮地從口袋裡掏出一串兒鑰匙在手上轉了兩圈,蔣耀定睛一看,只見上頭拴著個略顯陳舊又十分精緻的中國結平安扣,他睜大眼:「師父你什麼時候……我上次看你開車鑰匙上還沒這個!」
這下就連秦冬都停下收拾的動作,回頭看著郝雪峰手裡的東西,他微微眯起眼:「上頭拴著的珠子上有縮寫,看起來是個名字。」
蔣耀衝過去看,驚喜道:「師娘姓董?姓杜還是姓段?S 是翹舌音還是平舌音啊?」
郝雪峰揚起眉:「等什麼時候真成你們師娘了再帶你見,急什麼……」
他話音剛落,門外傳來兩聲叩擊,李雙靜推門進來,小心翼翼道:「那個,警官,我們這邊的調查是不是結束了?我看他們的車都開走了……」
「是,調查結束了,方元強已經被帶回了江州分局接受調查了,療養院晚些時候應該會給你們發通知,結清工資。」
蔣耀溫和地笑了笑:「說起來,這次的事情還要感謝你,李小姐,要不是因為你我們也不會開啟調查,假藥的事情之前江州分局已經讓你們都做過筆錄了,也請你放心,既然你們對假藥的事情並不知情,是不構成刑事責任的,就是未來可能要上庭作證。」
聞言,李雙靜輕輕鬆了口氣,苦笑道:「我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和老人的家屬串通……是我發現的太晚了,要不,還可以多救兩個人。」
李雙靜的聲音越說越小,郝雪峰聞言走過去:「誰也不會想到會有家屬參與其中的,這件事你確實不需要自……」
話說了一半,郝雪峰卻忽然像是卡了殼,他低頭,只見剛剛掏出來的那串兒鑰匙卡在了褲子口袋邊,而也不知是勾到了什麼,上頭掛著的中國結竟是給勾開了線,其中一顆瑪瑙珠已然搖搖欲墜。
「師父!師娘給你的定情信物!」
眼看那珠子要掉,蔣耀慌忙衝上去抓住,滿臉痛心:「這麼重要的東西師父你就不能小心點!萬一壞了回去怎麼跟師娘交代,以後就沒人幫你染頭髮了!」
他攤開掌心,卻發現瑪瑙珠已然掉了,郝雪峰嘆了口氣:「今天出門果然沒看黃曆……」
秦冬走上來看了一眼:「右邊這顆沒松,對著樣式穿回去就行了。」
「冬哥你說的容易啊……」蔣耀苦著一張臉慘叫,「我剛剛都在想下次去師父家可以不用吃蛋炒飯了,這下萬一師娘生氣怎麼……」
「要不,我來試試吧?」
忽然間,李雙靜開口道:「這個扣子不難系的,一下子就能弄好。」
說完,她將中國結從鑰匙扣上解了下來,然後飛快地將珠子串了回去,三兩下用一個結固定住,最後晃了晃,笑道:「這樣就不會掉了。」
「確實。」郝雪峰接過中國結端詳了片刻,「不過,你知道這個結叫什麼嗎?」
不知為何,方才還滿臉微笑的郝雪峰神情忽然沉靜了下來,雖然眉梢眼角還彎著,但卻透著一股莫名的冷意,李雙靜怔愣了一秒,緊跟著,一股寒意猛地竄上背脊。
她張了張口:「你……」
「這是雙龍結。」
郝雪峰抬起眼,眼底的笑意不知何時已然全部消失了。
他淡淡道:「右邊那顆是我系的,我練了十二年,現在看起來,你系的比我還要麻利點……李小姐,可以請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會系這麼複雜的登山結嗎?」
二十分鐘後,在療養院三樓的護士休息室,郝雪峰在桌上推過楊希自殺時現場的照片,發現對面李雙靜的肩膀輕微地抖了一下。
他輕聲道:「楊希去世之前,她曾經見過四個人,第一個鄒遠,他的母親剛剛去世,而楊希當時已經發現了假藥的事,受負罪感所累,她沒能對鄒遠說出真相,而之後,她在休息室里再三躊躇,終於決定將這件事告訴當晚第二個來探望的梁博川,她並不知道,給老人用假藥是老人家屬和療養院沆瀣一氣,所以,梁博川為了不暴露自身的秘密,動手殺她,隨後兩人的動靜引來了住在休息室隔壁的梁啟華,梁啟華為了保護兒子便讓梁博川先走,他將已經被勒的昏死過去的楊希掛上了繩圈……」
李雙靜一言不發地低著頭,而郝雪峰這時又推過一張表格,冷笑道:「本來,梁啟華為了給兒子頂罪選擇了不服藥自殺,他一死,這件事的真相或許就會永遠被帶進墳墓,然而,方元強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因為楊希的自殺做賊心虛,擔心後頭療養院會被公安部門調查,所以,從楊希自殺當晚開始的一個月,方元強非但把老人的藥換成了正常藥物,還將每位老人房間裡的檢測儀數據都整理成了表格,只為了未來可以應付調查。」
他點點桌上的那張表格:「而如果看過監測儀數據一切就很明白了,梁啟華當天晚上確實離開過房間,他取下過手指上的血氧監護夾子,但是,只有 25 分鐘的時間……在楊希真正死亡時間到來之前,他便已經回到了屋內,而且,看他的身體指標,梁啟華當時的狀態已經很不好,布置現場,還要將楊希掛上繩子,這一切已經耗空了梁啟華的體力,他之後不可能還有力氣再將楊希掛上去一次,換言之,第二次進入屋內,重新繫結,再將楊希掛上去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