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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邵東到醫院的時候,秦冬已經連破傷風針都打完了。
「孕婦怎麼樣?」確定了秦冬無恙,屠邵東轉向另一邊的韓濤。
韓濤嘆了口氣:「就是受了驚嚇,不過還好,剛剛那個醫生說不算特別嚴重,有可能會早產一點,但是孩子應該沒什麼問題。」
屠邵東聽到這兒才鬆了口氣,想想要是這一通折騰弄的孩子沒了,那他馬上要接到的可能就不止是投訴電話了。
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支隊長的目光又落在蔣耀身上,沒好氣道:「你們他媽可真行啊,之前就一個胡來,這次直接三個人一起上了,啊?也沒報警,也沒立案,什麼拘傳證拘留證什麼他媽都沒有,就這麼上門跟人叫板還差點把人孩子嚇出來?」
想到這是在醫院,屠邵東已經儘量壓著火氣,但即使這樣也還是把蔣耀嚇得一個哆嗦,他下意識往韓濤那兒縮了縮:「但要是她願意報警……」
屠邵東翻了個白眼,不耐煩道:「想要她報警你們就能……」
「屠隊,其實這事兒賴我。」不等屠邵東說完,韓濤忽然伸手揉了一把蔣耀越垂越低的腦袋,爽快地笑了笑, 「本來家暴這事兒就不好辦,我本來想著我上門肯定能說動陳曉的,沒想到後頭把人嚇成這樣,賴我。」
「也怪我。」秦冬跟著淡淡道,「當時應該看好湯永平,如果不是他突然暴起,陳曉不會受驚嚇,也就不會變成這樣。」
「你們……」
屠邵東本來正在氣頭上,還沒來及發作就給手底下這兩把刀給堵了回來,當即給氣笑了:「可以啊,你們兩個臭小子現在都學會護犢子了是吧,我說不讓你們查了嗎?但是知道陳曉家裡是這種情況,就不能給她打電話勸導嗎?就非得……」
「姓屠的,我看你現在是外勤出少了,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是長進了不少。」
再一次,屠邵東的話給人打斷,他抬頭,穿著黑色大衣的唐鋒從走廊的另一頭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涼涼看他一眼:「給她打電話?她一個孕婦,出不了門,明顯受到丈夫的監視和操控,你還能指望她一個人的時候有勇氣報警?
如果說前兩個還是湊巧,那麼這個就一定是來護犢子的。
屠邵東看著唐鋒走到蔣耀跟前,跟個老母雞似的守著,當即覺得一陣頭疼:「唐鋒,你要搞搞清楚狀況,他們現在從編制上來說都還是支隊的刑警,像是今天這種情況,這孩子萬一真發生什麼……」
「那你的意思就是,為了自己人手上乾淨,就能放著一個家暴犯不管,反正孩子是給他打沒的就不關你事兒了,是嗎?」
唐鋒絲毫沒給屠邵東的火氣嚇到,反倒又往他面前走了一步,毫不客氣地直視著他的眼睛:「滿嘴說著規矩,你自己就沒在出現場的時候碰到過意外?你年輕時候打過多少人自己沒數?我看這事兒他們幾個辦得夠妥帖了,碰到個神經病你還能指望好好說話?屠邵東,你也不睜大眼看看,自己人都他媽挨刀了,到頭來還得在這兒聽你數落?」
一整段的輸出,唐鋒連個磕巴都沒打,看的蔣耀目瞪口呆。
唐主任,原來是這種人設的嗎?
他本以為給唐鋒這麼一激屠邵東肯定得原地爆炸,然而卻沒想到,屠邵東只是給氣得原地轉了幾圈,最後他狠狠薅了一把自己的頭髮,粗聲粗氣道:「我沒帶煙,韓濤你陪我出去抽一根。」
「好嘞。」韓濤正等著這個,聞言立刻便跟著往外走,半道還不忘回頭對蔣耀擠擠眼,用口型說,「沒事兒,我哄哄就好」。
「都多大年紀的人了,還跟學前兒童一樣,對情緒的控制力一點都沒有。」唐鋒翻了個白眼,扭頭問蔣耀,「你們沒事兒吧?」
「我是沒事,就是連累冬哥為了救我受傷……」蔣耀抿了抿嘴,滿臉都是自責,「我也沒想到湯永平會突然失控。」
聞言,唐鋒的目光淡淡地掃過秦冬的臉,就和過去一樣,秦冬垂下的雙眼裡像是結著一層冰,雖然很難看清內里的情緒,但是有一件事,唐鋒現在卻已經可以確定了。
思忖片刻,唐鋒忽然輕輕拍了一下秦冬受傷的肩膀,看著對方的眉頭瞬間擰在一起,唐鋒輕聲道:「還知道疼,就說明身體還想活下去,你的大腦可能會欺騙你,但是你的身體卻不會。」
秦冬微微一怔,抬起頭看他,而唐鋒卻沒再多說,只是搖搖頭:「這次的事情也算是好好收場了,你們去看看陳曉,如果醒了,就讓她下定決心——也當是徹底治癒了一個患者了。」
與此同時的留觀室內。
餘光瞄見那個臉有些冷的警察推門進來,陳曉下意識便閉上眼。
事到如今,面對這幾個一門心思想要幫助自己的警察,她還有些愧疚……甚至直到現在,她都還沒有完全下定決心,要徹底離開那個男人。
腳步聲走到床邊停下,半晌,陳曉聽見那人冷淡的聲音:「我知道你已經醒了,陳女士,逃避是無法解決問題的。」
不得已之下,陳曉只能睜開眼,果然,那個身材瘦削的警察就站在她的身旁,而他的半邊袖子垂著,透過領口還能隱隱看到底下的繃帶。
「對不起,連累您了。」陳曉苦笑,「我真沒想到,他對你們都敢動手。」
這時,另一個警察也從外頭進來,他的名字陳曉記得很清楚,叫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