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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耀簡直給氣笑了,而秦冬將男人從地上拎起來,冷冷道:「你選的位置很好,要不是踩到樹枝我也不會發現你……你做這個事情多久了?」
男人對上秦冬的冷臉,戰戰兢兢道:「沒,沒多久……」
秦冬瞄了一眼剛剛男人躲藏的區域,是一片藏在樹後的窪地,草都已經被磨平了,地上依稀能看到馬扎的印子,他眯起眼:「對警察說實話,要不如果後頭我們從你家或者從你手機里翻出來證據,那麼事情可就會比你自己主動說要嚴重了。」
「這個……」
男人在秦冬的威逼下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最後才終於服了軟:「做了,四五年……」
蔣耀原本還抱有一絲僥倖,覺得或許男人會對當年的情況知情,如今聽聞這個答案也不由感到一陣失望:「那你還真是一點戴罪立功的希望都沒了……」
「什麼,戴罪立功……」
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男人的視線在秦冬還有蔣耀身上游移了幾個來回後,恍然大悟:「警官!你們,你們是來調查東西的是吧?我經常來這兒,你們要查什麼,我幫你們想想!」
秦冬問道:「那你在這兒有看到過什麼可疑的人嗎?」
男人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半晌忽然小心翼翼問道:「那個,我能問下,是什麼類型的案子?是不是,死人啦?」
「為什麼這麼說?」秦冬立刻就皺起眉,「是什麼讓你有了這種聯想。」
男人吞咽了一口:「有人在這個公園裡燒紙,經常來……我之前還以為就是中元節燒紙,很多次都看到過地上那個燒黑的印子。」
「燒紙?」
蔣耀一驚,背後瞬間便汗毛倒豎。
這一代發生過失蹤案,而思明公園本身也是個犯罪場所……想到這兒他和秦冬對視一眼,厲聲道:「燒紙的人呢?你見過沒有?」
「燒紙的人……」
像是突然被蔣耀的疾言厲色嚇到,男人噎了一下,很快卻露出一個心虛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道:「那什麼,警官,要不你們先不追究我偷拍的事兒,我想想辦法,再幫你們問一下?」
「所以情況就是這樣。」
將人扭送派出所之後,蔣耀和孫千皓還有張莉取得了聯繫。
不久前,他們將思明公園還有張莉的情況匯報給了唐鋒。
秦冬認為,李青蓮的失蹤案和張莉的強姦案幾乎是前後腳的關係,受害人年齡差距只有三歲,體貌特徵十分相似,出事地點也只相差幾百米,兩者有聯繫的可能性很大,而思明公園在過去數年裡都有人燒紙,這也是一個相當不妙的信號。
如果可以,秦冬覺得最好能對思明公園展開地毯式的搜索,但這一切都建立在,他們能有更多線索的基礎上。
雖然拿電話的是孫千皓,但蔣耀知道張莉也在聽,故而語氣放得十分柔和:「我知道,當年的事情對張小姐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有許多事情都不想想起來,但是,我們需要更多的線索才能開始調查,所以,我們中心的主任提議,能不能讓張小姐接受一次催眠,試著回想起更多當年那件事的細節?」
他說完,電話那頭是一片死寂,過了許久,張莉才發出低低的抽噎:「是因為……是因為我沒有報警,所以才會又第二個受害者嗎?所以,果然是我的錯……」
蔣耀噎了一下,他沒想到張莉的第一反應會是這個,慌忙說道:「不是……張小姐,你別自責,這件事再怎麼樣也怪不到你身上,錯的是兇手,你現在只要能再多回想起一些細節,說不定我們就能抓到他。」
他口不擇言地安慰,然而電話另一邊的抽泣聲卻是越來越大,最後,孫千皓一邊溫聲安撫著張莉一邊將電話接過來。
「蔣警官,莉莉自從那天情緒就不穩定,之後我來勸她吧……」
說著,男人的聲音變得咬牙切齒起來:「莉莉會變成這樣也怪我,一直沒有好好問她,要是抓到這個畜生,我一定讓他在裡頭蹲夠最長年限!」
「孫律師,有你陪著張小姐,我相信她一定沒問題的。」
「說起這個,別的我都不擔心,就是莉莉現在的狀況,適合催眠嗎?」
孫千皓的聲音里滿是擔憂,而蔣耀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安撫道:「到時候給她做催眠的會是我們這邊的主任或者副主任,都是有十幾年經驗的諮詢師了,如果張小姐的情緒不對,他們自然就會停……」
話說了一半,突然,電話那頭的張莉哽咽著抓過了電話:「我答應!警官……我沒事的,我一定要找到他!只有這樣,我才能為那個女孩兒做點什麼,我才能彌補她!」
到了最後,張莉已然是泣不成聲,而孫千皓只來及匆匆對蔣耀說了一句「之後我們再約時間」便掛了電話,只留下蔣耀無言地對著手機嘆氣。
張莉的精神狀態確實在惡化……而如果現在這個節點再逼著她面對當年那樁事……
想到這,蔣耀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擔心,而他正胡思亂想,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搭上他的肩膀。
秦冬道:「問到燒紙的線索了。」
第27章 影子 05
「所以,張莉現在的狀態真的可以進行催眠嗎?」 翌日一早,隔著單向玻璃,蔣耀看著臉色蒼白的張莉在徐長青的引導下慢慢閉上眼,終究還是忍不住扭頭問了那個問題。 不久前來干預中心時,張莉明顯是嚴重缺少睡眠的狀態,兩眼通紅,也不知之前是哭了多久。 因為律所有案子,孫千皓將人送過來就走了,而缺少了他的安撫,蔣耀不由更加擔心張莉的狀態。 看他一臉緊張兮兮的樣子,唐鋒笑了笑:「小蔣,你知道ptsd,也就是創傷後應激障礙,最常見的兩種治療方法是什麼嗎?」 蔣耀滿臉迷茫地搖頭,唐鋒的視線轉向昏暗室內明顯已經陷入催眠狀態的張莉:「最常見的兩種療法分別是認知加工療法還有延時暴露療法,前者用來扭轉患者對創傷的看法,後者則用來降低創傷帶來的痛苦,而不論是哪一種,實施的前提都是知道創傷到底是什麼,這樣才能讓治療師找到所謂的『卡點』。」 「換句話說,光是知道一個人怕火是不夠的,還得知道他是怕什麼地方的火,火是因為什麼而起……這件事,我們只能從患者本人那裡了解,讓她自己和我們都認知到傷口在哪兒,是治療創傷的第一步。」 他話音剛落,走廊另一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竟是韓濤還有秦冬兩個人一起回來了。 蔣耀一愣:「濤哥?你怎麼也……」 「某人的狗鼻子都聞到命案的味兒了我當然得來了。」 韓濤打了個呵欠,對他擠擠眼:「還有,我可聽說這次的案子又是我師弟刨根問底問出來的,恐怕對待女朋友都沒這麼上心吧。」 「所以,你們查的怎麼樣?」 蔣耀滿心惦記著紙錢的事,急急問道:「之前不是說那個搞偷拍的人有線索嗎?」 「別提了。」韓濤無奈地揉了揉眉心,「你們找到的那個兔崽子,他給你們抓到的時候dv里不是只有四段視頻嗎?按照他的說法,他本想每天去,但無奈南陽大學有個姓劉的保安知道這個幽會聖地,會來查崗,後頭他就讓我們去找這個保安,問了之後才知道,紙是他燒的,為的就是把那些來公園裡約會的野鴛鴦嚇跑。」 「啊?」蔣耀頓時大失所望,「那燒紙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