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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宮門時,尤聽將簾帳掀起來一角。
隱隱和宮門前的侍衛對上視線。
守門的侍衛都是年輕的生面孔, 身上卻又帶著染血沉靜的氣質。
眼神鋒銳,宛若剛剛出鞘的冷劍。
尤聽若有所思地放下了車簾, 問身邊的青粟:「現在守宮門的人, 都換了嗎?」
這樣的差事,輕鬆又悠閒,通常都是官宦子弟或者沿襲父位之人擔任。
而現在的侍衛,明顯不是這京城溫柔的風月能夠養出來的人。
青粟探頭看了眼, 冷不丁撞上侍衛們銳利的眼神, 被嚇得縮了縮脖子。
她想了想,「好像是聽人說過,前些日子原本守宮門的甲軍失職,便重新換了一批人。」
「失職?」尤聽問,「這事是否發生在賀止戈回來之後?」
青粟點點頭,看向尤聽,驚訝地睜大了眼:「殿下是覺得, 這件事和三皇子有關係嗎?」
「可是,皇宮甲軍這麼重要的位置, 就算是最偏僻的偏門,三皇子怎麼能……」
她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如果這事真跟賀止戈有關,背後的真相不是她一個小婢女能夠輕易猜測的。
尤聽只是對她笑了笑,淡聲說:「賀止戈,他能得很。」
那幾個新面孔,一看便知是從沙場上回來的人。
只有在戰場上歷經生死,才會磨練出那樣的氣質。
多半是賀止戈手底下的兵。
賀止戈已經慢慢開始向皇宮蔓延自己的勢力了嗎?
除了這幾個甲兵,他還安插了多少人?
至於為什麼會選擇偏門,也很好理解。
畢竟現在還是寧景帝的天下,他還不敢太過招搖。
不過,這也算是一個信號——
代表著賀止戈已經開始展露出自己的野心。
軍方對賀止戈的評價一直很高,但文官則對賀止戈頗有微詞。
賀止戈行軍打仗,從來不留戰俘的活口,所到之處必定屍橫遍野。
對於推行仁道的文官而言,便覺得他行事過於狠辣。
賀止戈想要拉攏文官勢力,對這次的科舉一定會很看重。
尤聽這次出來,除了要見宋窈姿以外,還要搶先賀止戈一步,先找到他準備拉攏的舉子。
馬車緩緩駛出宮門,進了最為繁華的朱雀主道街。
尤聽跟驅車的人說了聲:「本宮打算去珍寶閣看看,聽在那裡便好。」
車夫應是。
珍寶閣是京城最有名的銷金窟,古董首飾,字畫墨寶,裡面應有盡有。
最適合達官貴人,和顯赫人家。
因為珍寶閣的首飾樣式新穎,用料講究,價格也極貴。這京城中的夫人小姐們,紛紛以能夠擁有珍寶閣的一件新品為榮。
所以車夫對尤聽說的話深信不疑,駕車到了珍寶閣附近,就將馬車停了下來。
「殿下,到了。」
車簾打開,青粟扶著尤聽走下馬車。
尤聽偏過頭,吩咐青粟拿了枚銀子給車夫。
她對車夫微微笑道:「你駕車一路也辛苦了,天氣炎熱,去喝碗涼茶吧。」
「看完了珍寶閣的首飾,本宮還想見識一下他們的說書先生,估計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你且放心下去休息。」
車夫捧著銀子一臉驚喜。
原本他覺得順安公主不受寵,端陽殿更是宮中出了名的缺乏物資,這趟估計沒什麼油水。
結果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好事。
又有錢,又不需要在太陽底下候著。
他神色心動,嘴上卻還是猶豫道:「這……殿下,不妥吧,若是讓別人知道……」
尤聽打斷他的話,「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會知道。」
她瞥了眼青粟,青粟會意,立馬道:「放心吧,我也不會說!」
尤聽又道:「若是你實在想守著馬車就算了。」
車夫連忙應聲:「多謝殿下仁厚!」
他這才美滋滋地將銀子收進懷裡,看著尤聽帶上青粟進入珍寶閣後,自己尋了個茶館坐著去了。
過了一會兒,尤聽和青粟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珍寶閣的後門口。
珍寶閣為了保護客人的隱私性,後門建造得十分隱蔽。
出來便是條陰涼狹窄的小巷子,四周沒聽見人聲,應該不是在繁華的街區。
尤聽隨便逛了逛珍寶閣後,便將宮中的令牌拿給管事看。
「若是可以的話,請為我和我的侍女找兩套平民的衣裳。」
這是宮裡的貴人,管事哪能不答應,點頭哈腰地應下。
珍寶閣的效率很高,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讓人送上了兩身簡樸但乾淨的衣裳。
尤聽和青粟換上試了試,竟然十分合身。
她道謝後,又向管事說明了自己想要從後門出去的來意。
管事立馬親自領著她和青粟到了後門所在處。
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以後,管事這才重新回到前廳。
身邊的小廝疑惑地問:「這貴人的要求怎麼如此奇怪?」
管事瞪了他一眼,語氣重了幾分:「在珍寶閣做事這麼多年,你怎麼還是管不住這張嘴!」
「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能說,你心裡沒點數嗎?」
「貴人做事自然是有貴人的道理,哪裡是你一個潑皮能輕易揣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