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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秋擰起眉頭:「你還在磨蹭什麼?」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白念昭身上,鄙夷又輕蔑,仿佛覺得她這樣的行為是不識好歹。
白念昭動了動唇,輕聲說:「太燙了。」
但沒人在乎。
這本就是宋知秋故意為她設的下馬威。
會關心她囑咐她擦藥的那個人,不在這裡。
細密的長睫顫了顫,白念昭忽然抬起眸,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揚高聲音再次重複:「太燙了。」
姐姐告訴過她,哭沒有用,越是軟弱,別人就便越想欺負她。
不喜歡的人就說不喜歡,不想做的事,就不去做。
她不喜歡尤少爺。
也不想做尤傲風的未婚妻。
湯碗被白念昭放在桌上,湯匙和碗璧撞出「噹啷」的清響。
這聲音讓宋知秋回過神來,不敢置信地看著轉身欲走的白念昭。
她氣極反笑:「裝什麼清高給誰看?你以為我尤家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
門口被幾個保鏢攔得嚴嚴實實,白念昭捏緊背包的帶子,倔強地站直了腰。
「夫人,」她轉過身,聲音微顫著,「當初和尤少爺訂下婚約的人並不是我,你沒有理由困住我。」
宋知秋當然知道。
可白家人擺了他們一道,這私生女還想走,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好的事?
宋知秋眼珠一轉,忽然笑了:「你確定要走?」
她氣定神閒地開口:「只要你走出這扇門一步,我的人會直接把你送回白家。」
白念昭臉色一白。
被送回白家意味著什麼,她心知肚明。
以白家人唯利是圖的性子,一定會想方設法壓榨她身上最後的價值——
像商品一般,被隨便送給別人。
宋知秋又問:「所以,你確定要走嗎?」
正在這時,尤傲風也從房間裡推著輪椅出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皺緊眉問:「怎麼還沒把我的藥送進來?」
目光落在白念昭身上,頗不耐煩地再次開口:「我的衣服髒了,你進來給我換。」
居高臨下的姿態,甚至帶著幾分施捨一般。
仿佛白念昭被他選中,是一件無上光榮的事。
看見白念昭僵硬著身體站在原地,宋知秋得意地輕笑:「聽見沒有,還不把藥端進去?」
白念昭臉色蒼白,五指捏緊,又緩緩鬆開。
無論她往哪個方向看去,都只能看見一片絕望。
這些雕樑畫棟的豪宅,成了堅不可摧的囚牢,任她在其中撞得頭破血流,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忽的。
「喝個藥需要這麼大費周章,搶我的人嗎?」
女人疏冷又淡漠的聲音響起,隨之而來的,是清脆的高跟鞋聲。
白念昭猛地抬頭。
艷麗的紅裙穿過門口的保鏢,裙擺揚起招搖的弧度。
有人身披日光,為她而來。
第17章 婚約
光影被溢出的眼淚分割成模糊不清的碎片,白念昭只能隱約辨認出面前人熟悉的身形。
離得近了,一切都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泛著小蒼蘭氣息的甜香,先一步鑽進鼻尖。
女人眉眼冷淡,偏偏在對上她的目光時,微微下彎。
長睫傾覆於眼瞼上,墨色瞳仁顯得格外溫柔起來。
一隻手落在白念昭的發頂,力道很輕地摩挲了下。
「別哭。」
尤聽說:「我來了。」
世界跟著明亮起來,像是忽然得到糖果的孩子,在此之前,白念昭覺得都能忍住的委屈驟然間湧出。
她喉間溢出幾聲哽咽,含糊不清地喊:「姐姐……」
尤聽輕輕地嘆息一聲。
小白兔濕潤著眼,仰頭看著她,委屈又可憐的樣子,如同在看黑暗中唯一能握住的光。
這樣的眼神,總叫人忍不住心頭一軟。
「怎麼還越哭越厲害了。」尤聽聲音放低了幾分,探出手指替白念昭拭去眼角的淚水。
淚滴沾在指尖,微燙。
尤聽抬了下眉骨,說:「來看姐姐幫你出氣。」
她轉而拉著白念昭的手,朝著宋知秋走過去。
宋知秋臉上擠出個虛假的笑,「小聽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姓尤,這裡是尤家,」尤聽看她一眼,「我回不回來還要跟你報備嗎?」
宋知秋一僵,皺起眉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是我不好,說錯了話,讓小聽不高興了。」
「行了,」尤聽頗為不耐,「你男人又不在,在我面前就別用這一套了。」
旁邊的尤傲風見狀,立刻推著輪椅往前了些,敵視地盯著尤聽,「你眼裡還有沒有尊卑,怎麼跟母親說話的!」
「大毛,除了腿傷你是不是應該去檢查一下腦袋,」尤聽輕笑,聲音冷漠,「那是你母親,不是我的。」
「我來也不是跟你們廢話的,只問你們一句——」
她目光掠過一絲寒意,看了眼宋知秋,又看向尤傲風,緩緩開口:
「你們怎麼欺負了我的人?」
滿堂寂靜。
見狀不妙的傭人們早就很懂眼色地退下,大廳里只剩下幾人對峙。
不知道怎麼的,自從尤聽回國以後,宋知秋覺得這丫頭變得越來越難對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