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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子在碰撞間鬆動,汩汩液體隨之傾瀉在了地板面上。
大概是這些聲響驚擾了男人,低沉而警惕的聲音跟著響起:「什麼人!」
尤聽沒有作答。
浴池中,宋大帥睜開雙眼,目光如電般地看過去。
看見影影綽綽的女人身影時,心底略放鬆了些。
想到今日似乎是有人提起過,有個小地方的商人會給他送來個美人。
宋大帥本來沒想理會,但那人說得言之鑿鑿,將那美人誇得天上僅有地下絕無的,勾得他心痒痒。
這會兒見到了人,他頓時生出了幾分興趣,道:「上前來。」
聲音落下,那道影子卻沒有動。
無聲而纖細的身影,像是帶著漠視的嘲弄。
宋大帥習慣了作威作福,這女人竟然敢不將他放在眼裡,實在是膽大包天!
他大怒,手撐著浴池就準備站起身來。
夜風穿過,送來一陣奇異的淡淡香味。
不知道是不是在溫泉水中泡得太久,一時之間,宋大帥竟覺得眼前黑了一瞬。
他忍不住晃了晃頭,緊接著,咽喉忽然變得無比難受起來,像是被強行塞進了什麼東西般,難以呼吸。
「你……呼……」轉瞬間,宋大帥的一張臉憋得通紅,只能艱難地吐出幾個不成句的字語。
他一手捂著喉嚨,一手捶打著胸口,看起來極為痛苦。
這時,尤聽才終於動了。
她緩步走到了浴池邊緣,迪某朝著掙扎的男人看了一眼。
目光淡漠,似是早有所覺。
隨著她走近,那股不知名的花香好像也跟著濃烈了幾分。
生死關頭,幾經風雨的宋大帥終於明白了什麼,難以置信地死死瞪著眼前的陌生女人。
她很美,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要美。
但那張無可挑剔的面容,此時此刻在他的眼中,不亞於催命閻羅。
最美好的皮囊,卻藏著最致命的毒藥。
強烈的窒息感讓宋大帥無力地再次摔近浴池之中,「嘩啦」一聲,水花四濺。
他沉入溫熱的水中,嗆了幾口水,這讓本就困難的呼吸狀況更是雪上加霜。
大腦缺氧帶來了長久的暈眩,久違的瀕死感讓宋大帥再次體會到了害怕的滋味。
他朝著尤聽的方向奮力伸出手,求救般地扑打著水面。
生命盡頭,他不由地想,這女人是誰?
為什麼要殺他?
她又是怎麼做到的?
可惜這些問題,他不可能得到答案了。
眼看著池中的人慢慢停下了掙扎的動作,一動不動地漂懸在浴池中後,尤聽才慢慢收回了視線。
她彎腰,拾起地上的小瓶子,再次裝進自己的口袋當中。
蘇老爺為了讓尤聽能夠討到宋大帥的歡心,在來之前,特意送了她一瓶昂貴的洋貨——國外香水。
但他並不知道,宋大帥對這香水中的幾味成分會感到過敏。
當然,宋大帥也不知道。
原劇情里,宋大帥同樣因此過敏發作,被送來的「尤聽」驚慌失措,跑出門去叫了人,成功救下宋大帥。
也因此,她一躍成為了宋大帥的寵妾。
但現在,尤聽不僅沒有去叫人,反而加大了香水的劑量,讓宋大帥直接當場窒息而亡。
宋大帥年輕的時候,或許真的有著雄心壯志。但人都是會變的,尤其是擁有了無上的權力和名望以後。
強搶民女,漠視生命,隨意處死不順眼的平頭百姓……諸如此類的事,實在是太多太多。
更重要的是,後來日軍打過來之後,他選擇了與日方合作。
細論起來,他該死一百次都不夠。
迅速處理好現場的痕跡後,尤聽這才裝作驚惶的模樣,猛地推開了房門。
「快來人啊!」她喊,「大帥,大帥他……不行了!」
剛剛看著還幽靜的院子,霎時間燈火通明,數不清的人聞聲而來。
不一會兒,震驚的哭聲傳遍了美人莊的上方。
尤聽倚著門邊,低著頭唇角輕揚。
她抬手,拭去眼角不存在的眼淚。
……
……
宋大帥突然離世的消息,猶如天降驚雷,十萬火急地傳到了瓊城宋如作的耳中。
「什麼?」宋如作一怔。
他不可置信地反問:「父親……死了?」
前來傳訊的人面色沉痛地點頭,「少帥,省城那邊已經快亂成一鍋粥了,還請您快回去主持大局吧!」
宋如作迴轉過神,眉頭慢慢皺起。
他從那天在山匪身上搜到蘇老爺的印章之後,就派人將他抓起來審問。
也不知道那蘇老爺是真清白,還是太怕死,嘴裡反反覆覆就念叨著一句「我不知道我不清楚」。
那些主要的山匪都死了,剩下的一些小嘍囉並不清楚關於綁架宋鏡辭這件事。
蘇老爺再怎麼樣也是首富,光憑一個印章不好定罪,也不能衝動用刑。
宋如作便派了副官私底下去探查這件事,順便查查那個救出宋鏡辭的神秘人。
昨日才剛剛查到一些關於蘇家和瓊山山匪有勾連的眉目,宋如作正想著該怎麼讓蘇老爺付出代價,今天竟然就傳來了父親忽然離世的消息。
他和宋大帥的關係一直算不得好,說是父子,更像是冰冷的上下級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