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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想不起來,但記憶卻偏偏想要跟她作對一般,每個細節都明明白白。
宋窈姿羞得將臉埋進手臂里,好半天,她才緩過來。
忍著羞意,宋窈姿將那封信放進了箱篋之中,拿了把小鎖鎖上。
又拿出了那個小圓盒子,放在手心中。
宋窈姿用手指撫摸過盒子圓潤的外身,指腹好像跟著沾上了輕輕的蘭花香。
她小臉微紅,想要將它丟棄,但終究只是捏緊了盒子,什麼也沒做。
……
……
定西郡主齊鳶入京的事,沒用多長時間便傳遍了大街小巷。
眾說紛紜,甚至還衍生出來許多離譜的陰謀論版本。
此刻的齊鳶,還在宮裡和寧景帝請安。
其實事情並沒有旁人想像得那麼複雜,寧景帝讓她入京,只是因為西北如今日子平定,一時半會兒用不著齊鳶出兵。
科舉在即,這屆的女學子是歷屆最多的一次。
寧景帝讓齊鳶回來的目的之一,是為了讓她也一同參與這件盛事。
除了文官,也許還有女子能參與武舉。
如果這次科舉中女子的成績不錯,也算是能夠堵住朝中那些叫囂著廢除女子為官政策之人的口。
寧景帝打算趁機,讓齊鳶負責起女子武舉的事情。
聽完寧景帝的話,齊鳶怔了怔:「我還以為陛下……」
她沒說話,寧景帝笑著自己補上未盡的話:「怎麼,以為朕並不願意推行女子為官的政策?」
齊鳶默然不語。
寧景帝長長嘆了口氣。
為帝者,目光應該放得長遠一些。
不論做下什麼決策,都需要權衡利弊判斷得失。
以前他沒有大力施行,是因為他並沒有看見這政策能夠為他帶來多大的利益。
但後來,在批閱奏摺的時候,他逐漸發現,比起男子來說,女官的永遠更為細緻一些。
很多見解上,女子亦有不輸男子的智慧。
加上如今宋太傅年邁,也許不知道哪一日便會駕鶴西去。
寧景帝這人,矛盾得很,薄情也深情。
對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他極為尊敬看重。
宋窈姿是宋太傅唯一的孫女,寧景帝知道宋太傅並不希望宋窈姿成為某一位的皇子妃。
當然,寧景帝也不希望。
「宋家鳳凰女」這句預言,對君王而言,無異於如鯁在喉。
最好的方法,便是宋窈姿直接入朝為官。
寧景帝捧女子為官的政策,便是在捧宋窈姿。
為宋太傅百年後的宋家做打算。
這些彎彎繞繞的話,他自然不會擺到明面上告訴齊鳶。
所以他只是笑了笑:「定西,如果朕將這件事交給你,你可有把握做成?」
齊鳶仰起頭,目光明亮地道:「定西一定不負陛下所託!」
「好!」寧景帝大笑,「不愧是西北王的好女兒!」
他又忽然輕聲道:「朕的公主那麼多,卻沒有一個能夠比得上你。」
說這句話的時候,寧景帝的腦海里莫名地浮現出了一道身影。
他想,那一個,他好像從來沒有好好地看過。
皇帝的子女無數,有時候他自己都記不清誰的封號是什麼。
但順安是不一樣的。
她出生的時候,寧景帝很想直接將她殺了,但終究還是顧及到姝妃的身子,沒有這麼做。
太醫說,姝妃生產時傷了身子,以後可能不會再懷孕。
得知這消息的時候,寧景帝在房裡枯坐了整整一晚。
他想,這大概就是上天要給他的報應。
宮人問他要為小公主取個什麼封號。
寧景帝連一眼都不想看,更別說要取名了。
最後,是姝妃親自取的封號和名字——順安,聽瀾。
她希望她的孩子平順安康,觀海聽瀾,無風無浪。
寧景帝還記得,那時虛弱至極的姝妃,抬起頭看向他,問:「可以嗎?你能做到嗎?」
他已經記不清她有多久沒和自己說過話,當即驚喜地點頭應下。
那是她對他唯一的請求,但他好像也並沒有做到。
這麼多年來,任由順安在宮裡被人漠視欺辱,剋扣物資。
他以為這樣,就能夠從那張相似的臉上,看見害怕和對他的屈服。
但是沒有。
那孩子倔得很,和她的娘親一樣倔。
齊鳶沒有接寧景帝的話茬,等寧景帝回過神後,兩人又聊了幾句後,她才告退離開。
「對了,」寧景帝道,「為你修建的房子還沒建好,你這段時間可以和順安一起住在貢院裡。」
寧景帝笑了笑:「正好看看科舉的熱鬧,你和順安也有個伴。」
齊鳶應下。
她知道這位皇帝長女的名號,但從來沒見過。
寧景帝願意讓順安公主擔任副考官,想來,應該頗看重這位公主殿下吧?
如果以後要辦女子武舉,說不定還得跟這位公主打交道。
齊鳶這般想著,從寧景帝那裡離開後,隔天便讓人打探了下關於這位順安公主的情報。
所得知的結果,和她預想的情況大相逕庭。
寧景帝別說看重順安公主了,簡直一點也不喜歡她。
齊鳶皺起眉,覺得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