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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柯快步出了洗手間。
孟庭深垂下漆黑眼睫,他冷峻的臉落在陰影里,沉默著洗手。
洗完手臉,外套脫掉拿濕紙巾擦了外面,把附著的燒烤味擦掉,掛在玄關處,他才走回房間。
沈南柯穿著毛衣長褲坐在落地窗前的小沙發上。
「關掉燈,過來看看海。」沈南柯在玻璃的倒影中看孟庭深。
孟庭深關掉了房間裡的燈,在黑暗中走向了沈南柯,他在她身邊坐下,攬住她單薄削瘦的肩,低頭,他的下巴抵在沈南柯的頭頂,「替我媽跟你道歉,不管她說什麼,都不用在意。你很優秀,少年時優秀,現在——依舊很優秀。」
「你和你媽鬧矛盾不會是因為這個吧?」沈南柯高懸著一顆心臟,孟庭深情緒失控的原因是林韻評價了她?這么小的事,他至於那麼生氣?她踢掉拖鞋,繃著的心漸漸放鬆,試探著往後靠到他寬闊的胸膛,「看到了嗎?海上有個燈塔,很亮。」
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依稀可辨海與天之間的界限。浩瀚黑暗,閃爍著一個遙遠的光點,像是墜落在人間的星芒。
孟庭深在沉默,沒有否認。
沈南柯轉頭,頭頂摩擦到他的下巴,「真的?」
「她沒資格評價你。」孟庭深把她抱的很緊,「任何人,都沒資格評價你。」
他因為林韻評價她氣成這樣?
「你媽——怎麼說?」沈南柯嗓子有些澀,她從來沒有想過孟庭深會因為這件事憤怒成這樣,「說我配不上你?讓你再找個溫柔的女人結婚?」
孟庭深身體僵住,他嗓子一滾,「她對你這麼說過?」
他們靠的很近,他的一舉一動沈南柯都知道。
「啊?」沈南柯立刻搖頭,「沒有,她不敢那麼直接,我又不是軟柿子。」
「她間接說過?」孟庭深的聲音冰冷而艱難,「第一次……跟你說是什麼時候?」
「她對你的期望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嗎?」沈南柯沒想到他反應這麼激烈,她握住他緊繃的手指,摸到他的婚戒轉了下,「擁有社會地位,娶一個書香門第出身,溫柔賢淑的老婆。」
「我們領證的時候,你媽不都強烈反抗過了嗎?怎麼?又抗議了?」
「沒有。」孟庭深的嗓音在黑暗裡沙啞沉悶,「她現在對你很滿意。」
沈南柯笑出了聲,不滿意又怎麼樣?如今的她刀槍不入,林韻的不滿意也會變成滿意。
「當然,她的意見不重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她也只是我人生的旁觀者,我的路是我自己走。」孟庭深胸口的風又柔和起來,他親了親沈南柯的耳朵,「父母,並不能決定我們的人生。我媽,你媽,她們都是過去式。未來,在我們手裡。」
他們錯過了一次,沈南柯終究還是回到了他身邊。
沈南柯仰起頭看黑暗,窗外的風聲不斷地撞擊著玻璃,發出聲響,她長久地看著。
「我們本質並沒有什麼矛盾,我和你之間。」孟庭深停頓片刻,說道,「如果沒有她們的刻意干預,我們可能連鬥爭都不會有。即便有成績上的角逐,也不會如此惡劣。」
沈南柯攥緊孟庭深戴著婚戒的手指。
「過年你不想去任何一家,我們單獨過。」孟庭深沒有再繼續逼沈南柯,她願意說他聽著,不願意說,他會守著她,「我們結婚了,我們有我們的家庭,我們能獨立出來。」
沈南柯張開手插入他的手指縫隙,她很喜歡這樣的平靜時刻,「不用刻意遷就我,你想陪你媽過年,我們回去。我不能住我媽那裡,可以照舊在我媽那裡吃飯,回你家住。」
「你就回答,想還是不想。」孟庭深低頭,嗓音低而溫和,「不用考慮其他,責任感別那麼重,自私一點,只專注你自己。」
「嗯。」沈南柯往後徹底靠進他的懷裡,「明天早點起,我想看日出。」
第二天,沈南柯沒看到日出。
海島下雪了,漫天白雪,世界一片銀白。天空是灰白色,沙灘也成了一片白,冬天的海水並不乾淨,灰白與天空融為一體。
沈南柯早上起來見到雪愣在原地,她是衰神附體嗎?
特意來看日出,結果下雪。
早上沈南柯有工作,孟庭深也有。想像中的逃離世界,私奔到無人角落沒有人實現。沈南柯在房間裡開視頻會議,孟庭深拿著手機在洗手間開會。
他們忙到下午才有時間吃飯,吃完飯,返回市區買東西直奔福利院。
他們的第一次旅行,第一站居然是福利院。
沈南柯輕車熟路地聯繫福利院的負責人,指揮孟庭深把車開進去。她換了件白色的衝鋒衣,笑著跟人交談,顯出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溫和。
孟庭深一直以為沈南柯不喜歡小孩,他低估了沈南柯。沈南柯對待孩子很有耐心,她溫柔地與孩子交流,哪怕是性格尖銳具有攻擊性的孩子,她也沒有失去溫和。
能留在福利院的孩子都有各種程度的殘疾,孩子有大有小,有強有弱。
從成年孩子看到嬰幼兒,他在這裡看到了另一個世界,很殘酷的世界。
走出福利院時,天已經黑了。沈南柯坐上車取出一瓶礦泉水,剛要擰開。孟庭深伸手過來拉住她的手,細緻地擦了一遍她的手,「去外面吃飯還是回住的那個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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