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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休絮煩,」他道,「如今你那愛郎已大禍臨頭了,尚且懵然不知,你就不思幫他一幫?」
紀折梅果然一愣。
「……如何說?」她問。
來人在燈影里歪唇一笑。
「盛六郎的背後,是刑部尚書鄭嘯。」他道,「鄭嘯的夫人是皇后的嫡親表妹,鄭嘯貌似公平持正,但實際上還不是想通過查辦天南教一案,把火引向杜家,替皇后剷除掉貴妃一系的勢力!」
紀小娘子低頭想了一陣子,方重新抬起頭來,平靜地說:「既然天南教是替杜家辦事的,皇上要查,自然會連帶到杜家,和鄭大人又有什麼干係?六郎聽命於皇上,若皇上要弈棋,誰又能拒絕呢?」
那人微微一怔,隨即仰天長笑起來,顯得極為快活的樣子。
「哈哈哈……可笑盛應弦如此精幹得力,他未過門的妻子卻如此天真幼稚!你道皇上真心想要解決立儲之爭?不過是騎虎難下……張家和杜家兩虎相鬥,必有一傷,這局棋,皇上的棋力還下不到最後!盛應弦窮究天南教與杜家之間的聯繫,已是得罪了杜家,但倘若張家最後卻是輸棋的一方呢?他又有何下場?」
他一邊說,一邊冷眼窺去,果然見到紀小娘子微微震動了一下,低聲問道:「……所以你想讓我勸他就此收手?或是倒向杜家?」
第182章 【第三個世界西洲曲】80
他笑聲一收, 冷冷道:「盛六郎那個正直到一根筋的人愚忠得很,只怕不明白兔死狗烹的道理!姑且不說張家除了鄭嘯這個大司寇之外,在朝中更無勢力,而貴妃的長兄定北將軍杜永熾把持著北大營十萬精兵……就算是張家僥倖得勝, 你以為他們能容下盛六郎這種寧折不彎的清直性子多久?張家子弟多紈絝!……」
紀小娘子卻搖了搖頭, 輕聲說道:「他這個性子, 杜家難道就能容下了嗎。我不知道是誰指使你來的,但是他心中自有一套堅持正義的基準,即使你們今日拿住了我,也威脅不了他……」
她的語聲一頓,因為那人已好似突然喪失了耐心, 忽而無聲無息欺近了她,冷冷的劍刃橫在她頸間。
她感到肌膚上一陣凜然,心臟不由得微微顫動了一下,卻仍然頑強地說了下去。
「我永不會強迫他做他不願意的事情, 除非我死。」
一柄劍突然從門口破空而入,電光石火間, 直取那人持劍的手臂!
那人一翻手丟開了油燈, 並沒急著向紀折梅下狠手,只是悠然笑道:「多感人的表白啊, 是不是, 盛指揮使?」
隨著一聲厲喝,盛應弦閃進屋中, 手中長劍去勢未歇,手腕一抖一翻, 已然迫得那人撤手退步。紀折梅陡然喪失了重心,踉蹌跌向一邊。
「折梅!」盛應弦驚呼, 那盞油燈的最後一線光芒里,她頸上的細細一道鮮紅血痕宛然鮮明。
他猶豫了一瞬,不知是先去扶起小折梅好,還是先去追擊面前這個明顯是天南教手下爪牙的人好。
然而對方不給他這樣的機會,一閃身從窗子裡已鑽了出去,留下一連串極為愉悅的大笑聲。
「哈哈哈……這是一點小小的警告,盛指揮使。你不妨回去告知你極崇敬的鄭大人,就說逐日使裴繫舟拜上。」
逐日使!那不是原作中在好幾條線上都出現過的天南教左護法嗎!甚至在小師妹那一條線上,最終就是他奪去了小師妹的性命!
紀折梅似乎身軀微微一震,立刻喊道:「弦哥,不可放走他!」
可是天南教僅僅居於教主之下的第二高手,又豈是浪得虛名。更何況剛剛盛應弦那一瞬間的猶豫,已足夠在高手過招的時刻喪失先機。
屋外傳來一陣逐漸遠去的朗笑聲,那位自稱是「逐日使」裴繫舟的青年,已然去得遠了。
盛應弦的身軀微微一動,又勉強忍住了。
他從懷中掏出帕子,立刻替她按在頸間,壓住方才被裴繫舟的劍刃失手割破的血痕,替她止血。
「……無事。」他低聲道。
「我總會找到他的……他跑不久了。」
小折梅依然滿面緊張之色,雖然剛剛脫險,頸間傷口也剛剛止血,但她好似渾然忘卻了一樣,一把就捉住盛應弦替她按壓傷口的那隻手的腕間。
「可是……弦哥!你因我之故,沒能追上他,會不會被有心人構陷以私放欽犯之罪?不是說你已經得罪了杜家嗎?」
盛應弦垂下視線望著她,許久之後,才勉強勾了勾唇,輕輕搖了搖頭,道:「……無妨。我總會找出他的,何況一月之期未到,我還有時間——眼下有事的是你,折梅。」
他的聲音沉沉,像是含著一抹嘆息。
他微微鬆開那隻替她按壓傷口的手。
實際上,那道血痕並不很長,亦很淺,只是一時的疼痛而已,若是好好地上了藥包紮養傷,應當不會留下傷疤。
可是盛應弦的眉頭緊皺起來,表情就像是面臨著多麼嚴峻重大的危機似的;他從懷中找出一隻小瓷瓶,徑直打開,低聲道:「折梅,後仰。」
紀折梅卻顯得仿佛有點恍惚,並沒有立刻聽話地動作。
盛應弦就顯出了一點兒難得的心浮氣躁,左手伸過去攫住她的後腦,微微用了一點力氣,就將她的頭往後扳了一點,那細潔的頸子也因此完全露了出來。
他左手控制住她的後頸,右手則是單手開瓶蓋、灑藥,再從懷中拿出一條新的帕子,按在傷口上,道:「按好。且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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