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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中長劍寒光閃閃,劍意卻並非霜雪奪魄,反而有若春風照人,無處不在,卻也無處不留情。
盛應彏心裡明白,謝太后這是並不欲多造殺孽,因此手下容情三分,點到為止,只刺傷或砍倒面前攔路的兵卒,並沒有真的要他們命的意思。
否則的話,怕是摘星樓前,早已血流成河!
但普通兵卒,再是老練,又怎麼能抵擋得住真正的武學高手?
盛應彏這才明白,為何謝太后有這樣的膽識,今夜竟然敢在摘星樓唱這一出空城計。
……不,她哪兒是唱空城計,她這竟是藝高人膽大,覺得只憑自己一人的能力,就能對壘一支朔方軍小隊而不敗呢!
劍勢若驚濤,若急雨,若狂風——
但最終化為一道耀目光芒,終結於盛應彏面前。
謝太后站在他面前,身後已沒有幾人能好好站立——不得不說她也有幾分壞心眼,劍招過時,往往刺人大腿,又讓對方無法站起,又不會真的奪人性命。
而那一道劍光,最終停在了——距離盛應彏喉間僅有數寸之處。
歷經一番激戰,謝太后也氣息不穩,調勻了呼吸,這才說道:
「……你輸了。」
盛應彏:!
他不服氣地瞪眼,但在距離喉間很近的劍尖威脅下,人總是會被激發出一點求生欲的。
他白瞪了半天眼睛,最終也沒敢放句更狠的「要殺要剮隨你便!」之類的話,而是含怒重重一嘆,咬著牙道:
「技不如人,是我們輕敵了……但你也不會贏的!」
謝太后笑道:「哦?此言何解?」
盛應彏還沒有來得及再說什麼,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自是因為,天子已棄暗投明,如今正在老臣戒護之下!」
盛應彏沒聽過這個聲音,但來人自稱「老臣」,又有資格戒護天子,想必正是今夜朔方軍的合作同伴——也就是因為涉及會試舞弊案而被下大獄的大學士邢元渡。
他一時間竟然忘了還直指自己喉間的劍尖,猛地轉過頭去。
幸好謝太后也沒有真的打算一劍要了他的命的意思。
他們幾乎同時把視線投向聲音的來處。
果然是邢大學士。
他因為蹲了多日大獄,雖被營救,但來不及仔細梳洗,因此此刻只是在外頭多披了一件官服,仔細看看,還能看出有幾處沒有整理好,顯得皺皺巴巴的。
他花白的頭髮和鬍鬚也有些亂了,但他的目光很亮,像是躊躇滿志,充滿了希望和快意地緊盯著持劍而立的謝太后。
「恕臣直言,娘娘……縱然你身手再好,能殺得了一人、十人、二十人,那麼你又能殺得了百人、千人、萬人嗎?!」
第471章 【主世界夢中身】75
他厲聲詰問道, 聲音和態度都顯得那么正義,那麼威嚴,那麼無所畏懼,像是占據了道義的制高點一樣。
但面對他先聲奪人的詰問, 謝太后卻只是哂然一笑。
「若逢惡人, 我可殺一人, 十人,二十人。」她從容答道。
「自然也就可以殺百人,千人,萬人——倘若他們也在世間行惡的話!」
最後一句話說得鏗鏘有力,毫無一絲慚疚或畏懼之心。
「想我謝家滿門, 為大虞盡忠到最後一刻,與胡虜戰至最後一刻,闔家盡滅於胡虜之手而無人肯降!」她忽而將聲音提高了八度,厲聲喝道。
「本宮雖僥倖得以生還, 亦不敢墜了謝氏傳家之風骨!」
「爾等野心勃勃,一為朔方, 一為私慾, 可笑在場人中,竟無一人是為百姓, 為大虞!」
「胡說!胡說!!」邢大學士畢竟是老於心計的文人, 一聽之下就已經感到不對,為了避免謝太后再義正辭嚴, 反而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他慌忙提高聲調, 喊得幾乎破了音。
「你……說得冠冕堂皇,不過是為了逃脫罪責而已!你敢說, 你……就沒有任何私慾?!」他蒼老的聲音在黑暗中聽上去,顯得嘶啞又蒼涼。
謝太后頓了頓,並沒有繼續叱責他,反而輕聲笑了。
那低低的笑聲里,竟有一絲豁然開朗的清爽意味。
她自是心裡明白,此時大約是已經到了這個劇本的最後時刻。
BOSS戰近在眼前——可笑的是,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弄清楚,她將要打的大BOSS究竟是何人。
是朔方軍?是邢大學士?還是……
朔方節度使,盛應弦?
不知為何,在這一刻,當邢大學士老邁衰朽的聲音,逼問著她有無私慾的時候,她的心頭浮現的,不是這個劇本里所匯集起來的人氣男主們所在的任何一個小世界,而是——
她初出茅廬時,所接到的第一個任務。
那時她還是個青澀又拘謹的實習生,偏偏運氣也非到好望角,隨機輪到的第一個任務,居然就是炮灰組的。
在某篇虐文小世界裡,扮演曇花一現的清倌娘子。
她還記得那位清倌娘子的人設也是初出茅廬,乃是全家抄沒、淪落風塵的前任官家千金,因為腹有詩書、色藝雙絕而被鴇兒小心估量著,要待價而沽。
因此她在那篇文里登場數次,都是為了向外頭儘可能地擴大自己的名氣,顯示自己的技藝、美貌與氣質,文中的描寫儘是一堆形容詞,頗讓謝琇也深感壓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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