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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不就是當前狀況的復刻?
穿著白衣、病弱不堪的小白花男主,現在就活像是一隻病入膏肓、飛不起來的白鶴那樣,抖抖索索地,滿面信任地,還要湊到她這內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危險人類的面前,就著她的手去喝水……
幸好她現在扮演的不是什麼惡形惡狀黑月光,手裡拿著的也不是什麼追魂索命的毒藥!
謝琇默默地在心底嘆了一口氣,為了自己不專業的一瞬間串戲而抱歉了一霎那。
可都瑾卻並不知道她這一番心理活動。他的那隻手因為又病又虛弱之故,並不能很好地撐穩自己向著她的方向傾側過去的身軀,於是他整個人都在抖抖顫顫著,好像下一刻就要手臂一軟,一頭撞進她懷裡去了。
謝琇:「……」
她不得不單手拿穩那隻杯子,另一隻手繞過都瑾的肩頭,替他撐穩身體的重心,又把杯子湊到他唇邊。
「你……你小心些。」她乾巴巴地提醒了一句。
都瑾低垂著頭,她沒有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但他仿佛是在無聲地笑,因為一股溫熱的氣息猛地就撲到了她的手上,似乎在她指間繚繞不去。
謝琇真慶幸自己定力深厚,否則的話一定會脫手把杯子丟出去!
可是他們兩人,一個不太會「正常方式的餵食」,一個又病又弱、控制不好自己身軀的重心,配合得並不算默契。
都瑾或許是為了一鼓作氣把杯中的水喝下去,他忽而伸出另外那隻不需要支撐自己身軀的手,握住了謝琇拿水杯的那隻手。
他的手指冰冷,顯見是氣血虛到了極致;可是他的手指墊在杯底,將杯子與她的手都一道握入他的手中。水杯溫熱,她的手亦是溫熱的,好像很快就傳染了他,讓他冰涼的手指也有了幾分溫度。
他的身軀依然如同被夜風吹動的窗紙那般,仿若發出簌簌的聲音,顫抖著,渾身虛弱發冷,只有唇齒間還帶著一點點熱意,就那么小心翼翼地,一點點接近她的指尖;爾後,他的嘴唇終於碰到了杯緣,於是他猛地收緊五指,連著她的手一道,將杯子仰了起來,就勢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謝琇:!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都瑾就猛然鬆開了手,向後一仰,重重地仰倒在床頭,喘著氣,就像是走了一程很遠的路似的。
謝琇:「……」
啊這也太虛弱一點了吧!他弟弟去抓藥怎麼還不回來!
她慌忙把空了的杯子放到一邊去,彎腰去查看都瑾的狀況。
可是她下意識探向他前額的手,剛剛落在他的額頭上,就被他一下子握住了。
謝琇:?!
「都……懷玉?」她忍不住脫口喚了他一聲。
都瑾向後靠著床頭,雙眼半闔著,抬起一隻手來,在額頭上按住她的手。
經過剛剛那一番小小的折騰,他好像現在氣息又有些急促起來,單薄的胸膛在中衣的遮掩之下震顫著起伏,嘴唇也微微發著顫,微微啟開了一條縫,像是氣息不穩到了極限、要靠著嘴來幫助他呼吸似的。
謝琇這一下可真的擔憂起來。
……他到底是什麼「老毛病」?怎么喝個水就能喝成這副嬌/喘微微、氣息奄奄的模樣?她別是好心辦了壞事吧?!
千萬個為什麼一瞬間都湧上心頭,使得她有一些忐忑不安。
她壓著聲線,低低喚了他一聲:「……都懷玉?你……你還好嗎?」
都瑾一定是聽到了她的聲音,但是他卻一動未動,手依然停留在前額上,按住她的手;唯有被他們兩人在額前交疊的雙手覆蓋的範圍之外的那兩片略豐盈的唇,慢慢地勾起來,露出一線極淡的笑意。
「再……再這樣一下下,你……就可以……去用膳了。」他斷斷續續地說道。
用膳?事到如今嚇都被他嚇飽了,誰還記得什麼勞什子的晚膳!
謝琇:「……為什麼?」
都瑾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一下下地慢慢平復著他急促的呼吸。
當他的胸膛已經能以正常的頻率起伏的時候,他才又開口了。
「……因為,我想從你這裡……汲取一點……咳,生機。」
謝琇:「……生機?」
哦,對,古代好像是沒有「生命力」這種說法的,只有「生機」這個詞。
都瑾好似微微收緊了手指,握住了她的那隻手。
「對的……」他輕似無聲地應道,「生機。」
謝琇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他好似也並未期待著她的回答,就那麼緊緊地捉住她的手,就好像那樣做就已經足夠從她身上借得幾分生命力似的。
「這世間……多美妙啊……」他說。
「我……我還想……多與你……看一息這世間……」
「沒有……討厭的弟弟,也沒有……討厭的其他人……」
他停頓了一下,忽然手上用力,將謝琇的那隻手從他的前額上慢慢拉了下來,一點點地滑過他蒼白的面容,最後覆蓋到他唯一有些暖意的唇上。
現下,他的臉被他們交疊的兩手遮去了下半截,只有其上的那一雙眼睛,重新睜開時,眼眸極亮,像是內里燃燒著灼灼的火光。
他的唇在她的掌心之下,低而清晰地,吐出這樣的一句話。
「就只有……我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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