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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簡問:「那麼,鄭嘯老兒那邊呢?有何動靜?」
少年道:「鄭嘯腿傷嚴重,不可能起得了身。他另外的布置, 都不是問題。何況杜家承諾當日一切有他們——」
袁崇簡冷哼了一聲。
「若他們真的那麼聰明而強大,也就輪不到我們今日得意了——說說看, 張家那頭呢?」
那少年答道:「張家渾渾噩噩, 對我們的布置和杜家的計劃一無所知。」
袁崇簡總算滿意了一點,頷首道:「如此甚好。」
他沉吟片刻, 終於問出了他最關心的人選。
「盛六郎那裡, 你們的監視進行得可順利?」
那少年搖了搖頭,誠實地答道:「雲川衛被他經營得近乎鐵桶一般, 針插不進,水潑不入……我等只能尋著校場外圍下手, 裡頭的情形,還不是很清楚……」
袁崇簡:「嘖。」
他不耐又煩躁似的嘖了一聲, 手指不自覺地「篤篤」叩著旁邊的桌面,思考了一陣子,方道:「罷了。有他沒他,難道我們還不辦大事了嗎。如今有杜家,有公主,我們握在手裡的已經是最好的牌,還怕他盛六郎翻出什麼風浪來?」
那少年賠笑,沒有說別的話。
袁崇簡又細細地問了一些雲川衛在城外的落雁山校場布防的情況,直到連他自己也滿意了,覺得除非雲川衛內部出了叛徒,否則實在是問無可問的時候,他忽而又記起一件事來。
「對了……傅右使那邊呢?」
那少年一個激靈,頭忽然壓得更加低了一些。
「傅右使……尚未有任何新消息傳回。」他恭恭敬敬地回稟道。
「嘖。」袁崇簡這一回嘖得更大聲,心頭涌動的那股躁鬱之意幾乎要翻卷到臉上來了。
那少年試探地瞥他一眼,陪著笑道:「左使,既是您與傅右使並不對付,他壞了事的話,那功勞自然就都是您的了……」
袁崇簡打斷他。
「不可妄言。」
雖然這麼說著,他的語氣卻緩和了許多,就仿佛這少年的話說到了他的心上一般。
「他一貫奸猾,慣會霸攬功勞,還須謹慎。」
那少年瘋狂點頭不迭。
「那麼……教主那邊呢?」袁崇簡忽然又想起一事,問道,「傅右使總不會……連這個也不想管了吧?」
那少年聞言急忙稟道:「這個,倒是一切如常……傅右使昨日剛傳信說,教主還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哪……」
「呵。」袁崇簡冷笑了一聲,也不知道他這充滿嘲諷之意的一聲冷笑是衝著誰去的。
「他倒是穩坐釣魚台……」他又沒頭沒腦地評價了一句,隨即一撣衣襟,長身站起。
「公主那邊又怎麼說?」
少年道:「一切如常……想是公主還不知道她派去尋找『末帝秘藏』之人,已被我們——」
「呵。」袁崇簡又冷笑了一聲。
「不懂裝懂。」他道,「去的地方都是假的,還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四處亂撞……私印和『長安繪卷』,都拿回來沒有?」
少年道:「已在送返中京途中了。」
袁崇簡點點頭,「那『長安繪卷』如何解讀,還待斟酌。如今我們不能打草驚蛇——哪一方的『蛇』,都不能驚到。」
他刻意強調似的吐出最後一句來,少年慌忙拼命點頭。
「是是是,左使慮得對……那秘藏,自當是左使的,姑且還收在原處,等著左使哪天騰出手來去取……」
袁崇簡:「呵。」
他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少年,道:「但『長安繪卷』已與『問道於天』私印合在一起,卻解讀不出正確地點,也很奇怪……你說,會不會是哪個人,膽大包天地……改動了『長安繪卷』的內容?」
那少年神情一凜,低頭思忖了一息,復又抬起頭來,表情有點不敢置信。
「您是說……!?」
袁崇簡摸了摸下巴,臉上那絲嘲諷之意更濃了。
「可笑那盛六郎,還不知道他那好未婚妻……還有這種膽量吧。」他玩味地說道。
那少年:「……」
袁崇簡踩了一腳盛六郎,好似終於滿意了一些兒似的,背著雙手在屋裡慢慢踱起步來,曼聲吟道:「當時一旦擅豪華,自言千載長驕奢。倏忽摶風生羽翼,須臾失浪委泥沙。」
那少年:???
少年用一把和他那瘦小外形頗不相稱的青年音,委屈地說道:「屬下不通文墨,聽不懂左使之意……」
袁崇簡微微一頓,繼而輕聲笑了。
「這是『帝京篇』里的兩句,說的是……黃雀。」他輕輕吐出最後兩個字,表情晦澀難解。
「黃雀徒巢桂……青門遂種瓜。」
少年:???
他不懂。但好在左使也並沒有苛求他聽懂。
左使只是重新停下了腳步,背過了身去,向他下令道:「一切依計行事。」
……
「秋閱」之期是愈來愈近了。
近來,盛應弦為著追緝天南教餘孽之事忙得腳不點地,還要獨自面對杜家明里暗裡的黑手,已經很久沒有和小折梅好生坐下來說說話,親近親近了。
說起來好笑,他上一次與小折梅見面,還是前日,他在書房中忙至夜深,正疲憊不堪時,視線忽而無意中掃過那張巨大書案一隅的書堆中,露出一角的一本曆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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