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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那一折戲的劇作家,在歷史上也落了個「豪放激越本色派」的評價!
此時,這妖孽一般美貌的天界戰神,方才蹬動時無意中將衣襟領口也蹭開了些許,如今卻好似渾然不覺一般,挨著她耳邊,含笑說出了有點驚悚的話語。
「咦,若真是這麼說來,你那死鬼先夫,豈不是早成了鬼物,又要冒出來為害人間,這不若……須得除滅了才好?」
謝琇:「……」
真想讓上一世的你來聽聽自己現在說的都是什麼!
天生地長的大妖鬼說別人是鬼物,殺氣騰騰地要把旁人除掉!
哦,這又不是你衝著我嚷嚷,說我逼著你殺自己作亂的同族,當真狠心的時候了?
他衝著她半真半假地嚷嚷「琇琇,你真狠心!」的樣子,如今在她的腦海之中,鮮明得可是不得了呢!
謝琇因為想到了這個,不由得哂了一聲,低聲道:「……長宵,你真狠心。」
長宵一怔。
「……什麼?」
他剛剛似真似假地那麼說上一句,其實不過是為了逞點口舌之能。
他自然不常想到,她的身份,歸根結底,是「先帝的寡婦」。但每次偶爾想到的時候,他就感到內心一陣淤堵,好像吃果子噎在了喉間,上不去也下不來,徒然堵得胸口難受,上不來氣。
可他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真的很厭惡那位已經去了黃泉的「先帝」。
既是逞能娶了她,又沒那個福分消受她的鳳命,到頭來自己纏綿病榻,什麼都做不成,還要她來替他周全諸事,操持宮務……最後還把偌大個國家的爛攤子全都丟給她,自己倒是一閉眼走得爽快,還在閻君的命簿上占了個「謝瓊臨原配夫君」的名號……
長宵身為天界戰神,親歷險境不知凡幾,每一次大戰都是竭盡全力從死人堆中掙命,完全憑藉自己的實力平定四方,因此格外看不起這位人間的虞惠帝那種須得藏在娘子裙擺後頭、自己當不得事的平庸懦弱。
他平時苦無沒有攻擊這位虞惠帝的機會,因為對方死得太快,也沒有冒犯過他,他連話頭都不好找。
但現在卻教他逮住了一個機會,他便痛快地顯出了幾分自己的惡狠狠來,將這位短命的惠帝稱為「鬼物」,對其喊打喊殺,自覺暢快,總算出了一口惡氣。
誰知道這位謝太后還要護著她那沒用的亡夫!還要說他狠心!他固然因為作戰而手上沾染著很多死者的因果,但他又何曾對她不好過?他對她哪裡狠心了?!
長宵這麼想著,立時便委屈起來,好看的眉尾耷拉下來,抱住她腰間的手收緊了,悶悶說道:「本座今夜來尋你,本是為了你那好表哥春闈的那一樁事體有了些進展,找你去看……結果你倒好,又在這裡朝著你那亡夫憐香惜玉!」
謝琇啼笑皆非。
天生地長的大妖鬼不通情感,也不通文理。上一世他說話就不像讀書人那麼文縐縐,偶爾學會了幾個新字眼,就興沖沖地要拿來掉書袋,結果就如同今天這樣,成語和詩句都用得稀爛,沒幾次用對過的。
但他一生倔強,偏要繼續在那裡酸文假醋。
「一頭是你那年輕夭亡的亡夫,一頭是你那情深意重的好表哥……」他居然還抬起手來,一根根豎著手指在那裡計算。
「一夜夫妻百日恩是真,青梅竹馬耳鬢廝磨怕也不假……」
謝琇:「……」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可是長宵還情真意切地嘆息:「唉,卻不知女郎這一顆心中,有幾分能留給他人呢~」
謝琇:「……」
她索性直接動手去推他肩膀。
長宵嗤嗤地笑著,笑得將臉埋在了她的頸窩裡。
他身軀高大,凝結成實之後,單以這種糾纏躺倒的姿勢,謝琇單手去推,還真的一時半會兒難以推動。
他笑著,恢復了正常的語調,說道:「女郎緊張什麼?你那忠心的侍女,早在你大喊『不』的時候,就嚇得放下東西退了出去,還替你緊閉了殿門哩~」
謝琇凝神靜心,屏息一聽,殿內果然沒有了另外的呼吸聲。
……啊,至於長宵,他本來就沒有。一道神識,要什麼呼吸?
她放下心來,但轉念一想春煦心中只怕都腦補了一些什麼歪門邪道的聯想,重又懊惱起來。
畢竟還是白擔了這個虛名!虧大了!
長宵就好像突然擁有了讀心術一般,見她氣得鼻息沉重,反而又湊過來,笑嘻嘻地問道:「女郎氣什麼?本座是說真的,有一樁大熱鬧,本座專門進宮,特請女郎一道去看呢。」
他好像這一回從來就沒有以「娘娘」這種稱謂來稱呼她過。此時以「女郎」稱呼,就宛如她還是未出閣的小娘子一般。
謝琇聽得驚心,但既然他提起了正事,總比眼下這種不明不白的貼貼模式要好得多。而且和上一世不同,現在的長宵是本體神識的狀態,雖然軀殼是凝實的,靠過來時觸感宛然,如同真人一般,但終究沒有正常人那般高的體溫,也沒有凡人的呼吸氣息。
幸虧她傻大膽,又因為長宵是她從前認識的人,還能勉強當作自己抱著個等身手辦;若是換了別人來,這種接觸的實感,細思起來難免不會讓人毛骨悚然三分。
她嘆了一口氣,不再掩藏自己隨身帶來的真正實力,雙手抵在他肩頭用足全力,強行把他推到一旁,坐起身來問道:「是什麼大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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