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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乃是太后手下暗衛,今日謝御史作為天子特使,來朔方軍營傳旨,太后唯恐有失,特命在下扮作謝御史之隨從,一道前來。」她道。
這個「太后暗衛」的身份,立刻可以解除高韶瑛的警覺心,因為他在朝中的幾方勢力里,應該最信賴的就是謝太后。而「太后暗衛」還隱藏著一層含義——既是太后心腹,又武功高強,正值得信任。
高韶瑛沉吟片刻,忽然問道:「恕某直言——尊使可有何能夠證明尊駕真是太后心腹?實因高某欲託付之事,茲事體大,決不能落到他人手裡,否則大虞定將危矣!」
謝琇聽他說得鄭重,倒是愣了一下。
若如此說,他的謹慎,倒是必要的。
但是……她今日不可能帶任何能夠證明太后身份的信物啊!
她靈機一動,想到了暗衛經常神出鬼沒、隱於暗處的另一層大眾設定,爾後若有所悟。
「娘娘曾在慈惠宮召見高大人,言道『我當初救你不是為了讓你為我效死,而是為了讓你能夠好好地活著』。」她直視著高韶瑛,回憶著當初那次見面時的情景,謹慎地挑選了一句能夠拿得出來的對白,複述了一遍。
但這句話一出口,依然像是猛地在高韶瑛頭頂打了個炸雷那般,他驀地倒退一步,既驚又疑地緊盯著她。
謝琇:「……」
她乾笑了一聲,乾巴巴地解釋道:「……暗衛常常隱於暗處,以保護主子的安全。」
高韶瑛驚得一時間聲音都有些變調了。
「所以……所以,那一天,你……你就藏於殿中某處?!」
謝琇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為了自證,她只能說出那一日只有他們兩人知情的對白。但是,她忽然意識到,對於高韶瑛而言,這應該是何等的羞恥play啊。
他肯在她面前跪坐於地上,以臉頰貼靠著她的膝頭,但並不代表他樂意讓旁人看到這副場景。
他自有他的尊嚴在,否則的話,上一世他為何拒絕她的幫助呢?
因為那時候的他,除了尊嚴之外,實在是幾乎什麼都不剩下了。所以,他才更想在她面前保有最後的尊嚴,因為旁人輕視他,他可以去習慣,試著去漠視;但心上人若是見到他毫無尊嚴的模樣,他又何以安身立命?
一股心軟忽而漫上來,蔓延得無邊無際。
瑛哥不會辜負我。
謝琇想。
即使他會,她要面對的也不過是萬一事敗,即刻遁走而已。
她忽然邁前兩三步,然後便看到高韶瑛警惕似的又退後兩三步。
恭房內雖然還算潔淨,但地方的確不大。高韶瑛這麼後退兩三步之後,後背直接撞到了作為一面牆的竹籬。
他的眼中瞬間浮現出一點慌亂之色,但他很快將那層慌亂強壓了下去,緊抿著唇,目光愈發警惕地盯著她的臉,似乎是想要從那張陌生的臉上辨認出什麼來。
謝琇停在他的面前,想了想,喚了他一聲:「高韶瑛。」
高韶瑛:!
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又青又白,一臉不可置信似的死死瞪著她那張依然十分陌生的臉。
謝琇笑了笑,低聲問道:「你剛剛對我說話之前停頓了一下……你是從我的臉上看出了什麼嗎。」
高韶瑛抿著唇,一言不發,只是雙目一瞬不瞬地睜大著,緊盯著她,像是屏住了呼吸。
謝琇無奈,又笑了一笑,儘可能溫和地說道:「我易容來此,是為了刺探情報。你認不出我嗎,高韶瑛?」
他的鼻翼翕動得愈加急促了,像是徒勞扇動翅膀卻瀕死的蝴蝶。
謝琇真怕他腦子再轉不過彎來,就要因為精神過度緊張而過呼吸了。
她放柔了聲音,輕聲說道:「……高韶瑛,你要知道叫疼啊。」
高韶瑛:!!!
他終於像是相信了一般,長長呼出一口氣來,眼眶中甚至因為方才稍許的缺氧而泛上了一層水光。
「……謝大姑娘?」他用一種震顫的聲音,喚出這個稱呼。
謝琇溫和地應道:「是的,是我。……抱歉,為了潛入這裡,我用了些宮中秘傳的易容手段——並沒有什麼暗衛,我就是我。」
高韶瑛後背緊貼著那道竹籬,呆愣了片刻,忽然瘋了一般,伸手過來,一下子捉住她的左手,再往他的衣衫襟口內探進去。
謝琇:!?
她大大吃了一驚,手指被他強行牽引著,一路滑過他緊實的胸膛。那薄薄的胸肌,就隔著一層中衣,在她指腹下擦蹭而過,在清寒的天氣里,為她的手指染上了一抹熱意。
她還沒來得及問他這是要做什麼,手指便在他衣襟內的深處,碰到了類似薄絹一類柔軟的物事。
那薄絹是疊了幾疊的,因此觸感與衣衫的面料不同。它被高韶瑛貼著襟內小心藏著,已被他的體溫烘得暖熱。
高韶瑛知道她摸到了那樣物事,便低聲說:「把它拿出來。」
謝琇用兩個指頭捏住了那疊薄絹,把手抽了出來。
高韶瑛的衣襟有些散亂,看起來倒像是做了點什麼壞事似的;但他來不及整理,一下子握住她的手,強行展開那疊薄絹——上面用墨汁勾勒著一些圖案。
謝琇低頭一看,便知那是營地的布防圖。
她驚訝地輕輕吸了一口氣,低聲問道:「……這是你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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