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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一口氣,試著移動了一下身軀,只感覺渾身吱吱嘎嘎地,骨頭仿佛都重組了一遍。
他的聲音也被勒頸的傷勢所影響,聽上去甚是沙啞。剛剛懾於金主姑娘的氣場,他一口氣地報告別後種種,不敢換氣,現在才覺得咽喉一陣一陣地疼痛。
他只好伸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頸子,啞聲道:「還行……」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服輸似的就要單手撐地站起身來,結果他的身軀比他想像中更沉重些,他腿上一陣入骨的刺痛,喪失了重心,向著旁邊踉蹌一步,不意又踩上了掉落的碎石,身軀猛然一晃,眼看著歪歪斜斜地就要往金主姑娘的身上倒過去!
姬無凜:!
完了!他可不是故意的啊!這下子金主姑娘不會誤以為他不是個正經人吧?!看他們在幻境中同床共枕了好幾天,他都睡得規規矩矩、筆管條直、絲毫不越雷池,就應該知道他的人品啊!
他這麼想著,但身軀卻全然不聽使喚地倒下,無法只憑雙腿就生生把重心扳正,下意識向著距離自己最近的金主姑娘伸出了手——
金主姑娘反應比他還迅速,一抬手剛好抵住他的肩,另一隻手則架住他伸出的手,須臾間就撐住了他。
可這麼一摔之下,沒法控制兩人之間的合理距離。在一陣天旋地轉之間,他們兩人猛地接近了許多,當姬無凜穩住身軀再定睛看時,險些魂飛魄散。
……金主姑娘的臉,就在他面前數寸之遙!
他還沒有這麼接近過她,即使在幻境中不得不假扮恩愛夫妻,他們最多也只是並肩行走,哪裡像現在這樣,她的手抵住他的肩頭,他的手抓住她的手臂,他向前傾身,臉容無限接近她的,彼此的鼻息甚至都能吹拂到對方的臉上——
姬無凜愣住了。
離得這麼近,他這才發現金主姑娘其實很好看。
和時下姑娘家流行的柳葉眉不同,金主姑娘的眉毛濃而彎,下方是明亮的剪水雙瞳,眼尾略略向上挑起,笑起來時溫暖親切,不笑時又顧盼神飛。
而且,這一回被困在幻境之中,他幾乎沒有出多少力氣。是她找出了破境之線索,說不定除掉當時那個想要絞死他、卻陡然消失的惡鬼的,也是她。
幻境崩毀的時候,不知道她在哪裡,在做什麼,有沒有像他一樣受到衝擊……但無論如何,她飛快地來找他了,對他受的傷也多有關心,還拿出她師兄所制的丹藥來給他……如此講義氣、出手大方、頭腦聰明又身手不凡的姑娘,他還是生平僅見。
窮劍修覺得自己的腦子一時間有些混亂無章。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他的腦海里會湧起這麼多關於她的讚美,也不知道這些讚美所為何來。
好像她許給他再多的酬勞,也不可能讓他心甘情願地給出這麼多的讚美。
假如讚美是可以用靈石來計價的話,他覺得自己腦海中的讚美總應該價值至少幾萬上品靈石!
可是她現在還一個靈石都沒有給過他,甚至還威脅說要賴掉後面那兩千三百上品靈石的尾款不給。然而他依然很沒骨氣地覺得她長得美麗、神情靈動、為人豪爽、出手大方、頭腦聰明、身手利落、有情有義……
窮劍修覺得自己可能是被幻境裡的黑氣所侵染,得了一種熱病。
因為他現在覺得自己的耳朵後面熱辣辣的,像是有一簇小火苗在那裡燃燒了起來,在肌膚之下悶燒著,那股熱意要逐漸發散到五臟六腑。
但下一刻,這種莫名的情緒就被打斷。
佛子忽而出聲問道:「姬道友站立不穩,難道是腿受了傷嗎?這樣干站著也不是辦法,需要為你尋一根拐杖嗎?」
佛子不僅這麼關切地說著,而且還走動起來,到旁邊尋了一根不知是哪裡斷落下來的木棍,長度和形狀都恰好適合當成拐杖之用。
佛子走回來,一手扶住腿痛得有些鑽心的窮劍修,微一用力,就把他的身軀重新扶正;另一隻手則把那根木棍塞進了他的手裡。
「拿著。」他簡潔地說道,「不知道這座庭院裡還有沒有其他被幻境拘困之人,我們不能一直把時間都耗在這裡。」
姬無凜:「……」
佛子面容端凜,義正辭嚴地說出這句話,好像反襯得他格外無能。
佛子很顯然無事,既沒有受到幻境的影響,也沒有被那惡鬼襲擊。而金主姑娘也是一樣。
拖後腿的仿佛只有他自己。
姬無凜乾巴巴地應了一聲,用力拄著那根用來充任拐杖的木棍,然後示意佛子,他站好了。
佛子最後向他投下一瞥,然後轉向旁邊的女修。
「謝施主,」他平靜地提醒道,「這座庭院裡還有好幾間屋舍,其他陷在困境中的人還下落不明……」
他的尾音仿佛蘊含著無限的暗示意味,而那位金主姑娘毫無疑問已經全部接收到了。
她向著姬無凜關心地上下看了一看,低聲道:「你自己慢慢走到門口可以嗎?」
姬無凜剛剛才用最後的靈力強行收起了自己那柄破破爛爛的本命劍,現在連頭都有些痛。他用另一隻手按了按自己的額頭,強忍著那種帶著點昏眩的感覺,答道:「……沒問題。」
他的聲音里頗帶著幾分虛弱感,和剛剛討饒地喊她「謝仙子」時的語氣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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