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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正是因為如此,晏行雲感覺自己心頭漸漸升起了一股黑暗的、黏稠的、如同泥漿一般要鑽入對方四肢百骸,將對方塑成一個泥偶那般的……欲/念。
或者說,渴欲。
「瓊臨……」他低聲吐出這兩個字。
簡單的音節在他舌尖滑過,夜色降臨,昏黃的燈光給他如玉的臉龐鍍上了一層溫暖的色澤。
錦衣郎君憑欄而坐,凝視著她的眼神含情脈脈。
而且,他居然要拿出一些名為「寶貴的真心」一類的東西了!
小侯爺啟唇,輕聲說道:「若是為了那日,我可以解釋——」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畫舫卻猛然一晃!
這一下晃動甚是劇烈,倉促之下,桌上的茶壺和點心碟子都往一旁滾翻下去,砰砰幾聲摔碎在了船艙的地板上。
晏行雲在倉促之中,下意識一把抓住謝琇那隻同樣放在桌上、剛剛正準備去拎茶壺的手。
謝琇:!
怎地如此倒霉?!禍事說來就來?!
畫舫劇烈搖晃之中,似是船頭或船側擦撞到了什麼地方,發出「咣」的一聲巨響,船身猛然半橫過來!
這一下就連他們兩人中間的那張桌子都往一旁滑去。晏行雲緊緊拉住謝琇的那隻手。
他恰好坐在圍欄旁邊的座位上,此時左手拽緊謝大小姐,右手則一下子環繞過旁邊的一根圍欄的立柱,將兩人的重心穩定下來。
謝琇:「……這是怎麼回事?!」
晏行雲還沒說話,就聽到隔鄰的畫舫上傳來數聲慘叫!
他的臉色沉了下去,下意識望向謝大小姐。
他就看到謝大小姐望過來的眼神,亦是明亮得驚人。
剛剛船身一陣搖晃,船上懸掛的照明用燈籠也晃掉了許多,此刻船艙中光線昏暗。
暮色四合,在一片晦暗之中,唯有她看過來的眼神明亮灼然,夷然不懼,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不知為何,晏行雲翹起唇角,微微笑了一下。
「不知。」他說,然後邀請他這位膽大包天的未婚妻,「一道去看個究竟?」
那年輕小娘子沒一點猶豫就給出了答案。
「好!」她爽朗地笑道。
真真是頗有俠女之風。
晏行雲心裡這麼想著,卻沒鬆開她的手。
畫舫還在晃動,大概是撞上了隔鄰的船隻,而此刻鄰船上又有什麼事發生,因此一直在搖晃,波及了他們這艘畫舫。
好在晏行雲一直用右手不停搭著圍欄和立柱保持平衡,左手則死死捉緊謝大小姐的手,踏過木質的船板,一路衝到了船頭。
他們停在那裡,往隔鄰的船上一張望,便發覺了不對。
謝琇冷聲道:「明火執仗的在打劫嗎?京城何時有這麼囂張之輩?」
鄰船上的船工都已經在水裡撲騰了,花娘和侍女也都走的走、躲的躲。唯有船上原本招待的幾位錦衣公子,此刻還在與竄上船的幾名黑衣人打鬥。
晏行雲凝神望了幾息,便轉過頭來,看著謝琇,說道:「其中有一人,是鄭二。」
謝琇微微一怔,這才把這個稱呼翻譯過來,問道:「鄭家二公子?哪個鄭家?」
晏行雲好似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他的未婚妻在荒郊野嶺的道觀里苦修了二十年,縱有萬般好,可她對京城裡這些錯綜複雜的姻親故舊關係還急需補課。
他沉聲道:「工部尚書的次子。」
謝琇一懵,脫口道:「工部就敢這麼囂張的嗎?」
晏行云:「……」
他一時間竟然被她噎得有些無言以對。
沒錯,工部按理說不應該這麼囂張,但是……鄭家不僅是世家,而且還是張家的姻親啊。
就是張皇后的那個張家。
如今,天子膝下明面上只有中宮嫡出的仁王一子,有的是人趕著燒熱灶。燒不上張家,燒鄭家的灶頭也行。
但他情知這一段姻親關係只要一說出來,謝大小姐懷疑的眼神立刻就會投到他的身上。
無他,只因為如今天下只有他才是仁王李重霖的對手。
他的眉心危險地壓低了,並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說道:「鄭二紈絝又不知天高地厚,想必是在哪裡得罪了人吧……」
那些花娘和侍女尖叫著、哭喊著,一路逃竄,但很少會遭到那些黑衣人的追殺。
他們的目的仿佛極其明確,就是要拿下鄭二的性命。
可是這麼明晃晃的圈套,打量他晏長定是傻子嗎,就一頭往裡鑽?
可能他們的背後之人以為,只要結局是替他打擊了對手,即使利用了他的名號,他也會一笑而過,因為他在乎的是最後自己能不能拿到實惠——
才怪!
晏小侯豈是一個甘心看著別人往自己身上潑髒水的人?!又豈是一個會乖乖坐視什麼幕後黑手打著自己的旗號去肆意行事的庸輩?
他咬牙道:「鄭二這個蠢貨!上了畫舫卻往本侯爺這裡靠,真是活該他倒霉!」
謝琇:……?
她有些不明所以。
小侯爺這句話能分成截然相反的兩個方面去聽。他或者是說鄭二真紈絝,沒頭沒腦地把船開到這裡來,反而可能壞了小侯爺的事或被小侯爺連累了。
不過這句話也可以解釋成「鄭二正是因為把船開到小侯爺附近,這才引來殺身之禍的,他若是走遠一點,今夜說不定甚麼都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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