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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為什麼長宵可用神識監視京城中發生的一切,謝琇卻只要求他去監視特定的某些人選。
她也擔心他沾染更多不必要的因果,到時候輕則渡劫失敗,重則觸怒天道,對他來說都不是什麼好結局。
可長宵此人一貫在這些地方沒心沒肺,壓根不會在意什麼勞什子的天道法則。
他即使知道那些規則里不容許他過多涉入凡間事,但他也會隨心所欲地行事,為了一己之私或一時之快而出手。
他就是這樣的人。
否則的話,他前世也就不可能在被封了個「禍神」的頭銜之後還不安分守己,循規蹈矩行事,以至於後來被投入了九幽深獄,不得不以神識逃脫下界了。
果然,長宵表現得可比她不在乎多了。
他笑了一聲,滿不在意地說:「若是又多添了甚麼因果,那就在下界再多呆上一陣子好啦。橫豎最近三界安穩,也沒什麼用到我這個戰神的地方,我在哪裡呆著不是呆著?」
說著,他還好像快活了起來,聲音也變得愉快。
「如此,你也可以多擁有我這個好用的助力一段時間……你想要去監視誰,或者作弄誰,只需要來懇求本座便可——」
謝琇:「……」
她簡直又好氣又好笑,繼而心下還有一點澀意。
他覺得這樣自己就可以有足夠的理由在凡間多呆些時日,殊不知她是不會在這裡逗留很久的。
她不能把這些事說出口,只能若無其事似的輕斥一聲:「胡鬧!」
她揪住他環繞在她腰腹間的結實手臂,強行轉過身去,直視著他。
「下界渡劫是正經事,你道是什麼有趣的遊戲嗎?多添因果,再多呆些時日去行善事消弭它們,然後再多添因果……這樣循環下去,何日是個盡頭?若是到了你不得不回去的時候,因果不減反增,會有什麼不堪設想的後果?」
長宵被她這麼一通義正辭嚴的說教,顯得有點驚訝。
「我……」他難得地結巴了一下。
「我沒想過。」他終究承認道。
「天界還需要我出力,不會真的對我怎麼樣的……因果之事雖重,我從前也不曾掛心。戰事有輸有贏,各為其主,我並不會因此感到愧疚難安,也不會因此而生心魔;所以因果加身,我也並不覺得哪裡難過。」
謝琇凝視他那張屬於都懷玉的臉,在他的眼中,只看到了一片坦蕩蕩的情緒。
他是真的不甚在意從前自己所行的那些殺戮之事。在這個劇本里,那些殺戮有了更為正當的理由,於是也就更不讓他掛心。
謝琇不由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依然沒有辦法和他講道理。因為他只是單純地理解不了。
所以,只能用別的方式,給這隻美麗、原始而充滿野性的猛獸套上繩圈,或關入籠柙。
她曾經用過那種方式,也曾經成功過。但是,這個劇本里,她要面對的問題太多,他不再是她應當優先照顧的選項之一。
看在從前的情分上,她警告他、盡力阻止他,也就只能做到這些了。
謝琇正色道:「你又焉知因果加身,哪一日會反噬自己呢?還是小心為佳。更何況,我只不過是一介凡人,壽命有限,紅顏易老,不可能永遠都緊盯著你,提醒你注意……」
她做出憂傷的姿態,長嘆一聲,愁眉鬱郁,語重心長。
「長宵,這世間……有些人也只能同行很短很短的一段路,將來終歸……是要你一個人去面對的。」
第465章 【主世界夢中身】69
「此乃自然運行之法則, 非天意或人力所能扭轉。」她鄭重地對他說道。
長宵一窒。
他愣住了。
漂亮的雙唇微張,深濃的眼眸睜得大大的,一張臉上全是猝不及防的震愕,就像是猛然被人在心口搗了一拳, 他的臉色變得青青白白。
「不……你為何要對我說這個?」他從喉間擠出一句話來。
謝琇憐憫地望著他, 踮起腳來, 揉了揉他的頭髮。
「因為——」
因為,聞琴解佩神仙侶,挽斷羅衣留不住。
她並沒有這麼說,而是選了另外的兩句。
「人間有詩云『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閒離別易銷魂』。」
長宵:「……這是甚麼意思?」
謝琇笑了。
唉, 從前要他扮演腹有錦繡詩書的都懷玉,可把他這個天生地長的大妖鬼為難壞了吧?
她柔聲說道:「就是說,凡人的生命總是會在有限的時光里結束,再尋常的離別, 也會讓人覺得難過罷。」
長宵:「……」
他不懂。
雖然這詩句聽起來似曾相識,但他依然聽不懂這凡人的詩歌里吟誦的深意。
這讓他忽然感到十分沮喪。
他低落地說道:「不……明明該是我幫了你的大忙, 你會對我報恩的……」
他那種如同小孩子一般失落的口吻, 讓謝琇心頭一陣惻然,又有幾分歉然的同情。
「……我很抱歉。這可能不是個好故事。」她慢慢說道, 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 像是一種安撫。
長宵沒有說話。
謝琇繼續道:「……可是我們依然必須將它演完。」
長宵沉默著,不再像剛才那麼愉悅, 身上透出一股悶悶的氣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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