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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行雲笑著嘆息了一聲。
……殊不知,在他懷中,貌若含羞帶怯的新婦在他完全不可能看到的角度上,緩緩睜開雙眼。
眼中一片清明,若泠泠弦月。
你要毫無弱點,那就如你所願。晏長定。
多有趣啊,兩個沒有心的人,在這裡傾情上演什麼「兩情相悅」、「一見鍾情」。
倘若他們再努力一點,「天作之合」也不是不可以演給這偌大的朝堂與京城好好看一看。
她的臉頰貼靠著他的胸口,她垂下視線,若有所思。
……從此以後,這條故事線就無懈可擊了,晏長定。
……
晏小侯,是個怎樣的人?
恐怕到了如今,京師里多一半人家,都要細細思量這個問題。
自從信王李重霄的外家杜氏轟然倒塌之後,信王很快就被封了一塊偏遠貧瘠之地,爾後以近乎流放一般的方式出京就封。如無意外,此生也難再踏入中京了。
永徽帝御極已四十年,人也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但放眼望去,膝下僅得一子——仁王李重霖。
雖然仁王是中宮嫡出,奈何太平庸了,在上書房的課業表現,偶爾也讓太子太傅和其他講師私下裡暗暗搖頭。
他已經十五歲,但要他上朝參政,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甚至只是在一邊旁聽,他也顯得有些呆板拘謹,永徽帝問他一些問題時,他也總是吞吞吐吐,言不及義。
這實在不能算是明君之相。
放在太平的年代,勉強支撐他做個守成之君,也還罷了。但如今的問題是——
北方蠻族依然虎視眈眈,時刻有大軍壓境之虞。
雖然曾經的榮暉公主行刺上一任大汗,為大虞爭取了五年的和平期,但如今,北陵內鬥好像終於殺出了一個結果——
納烏第汗的三弟登布祿,如今在北陵國內占有最多的兵馬、土地和人口,上個月兵發北陵的國都天定城,也不知道如今攻打下來沒有。
登布祿重新統一北陵、登上汗位,看起來只是時間問題。緊接著,被數年內戰拖得民生凋敝、無數人嗷嗷待哺的北陵蠻族,下一步打算做什麼,幾乎人人都能猜到。
大虞富而積弱,在北陵蠻族眼中,簡直就是流淌著奶與蜜之地,仿佛一座堆滿了金銀財寶、又不設防的倉庫,隨時等著他們南下取用。
因此,即使永徽帝還能在位數年、十數年,以他的身體狀況,也必定要立太子監國,以分擔他肩上的一部分重擔。
而仁王李重霖,尚沒有這樣的能力做監國攝政的太子,更不要說還要率領大虞,對抗北陵了。
……所以,這就是為何這幾年以來,晏小侯的聲勢仿佛在中京隱隱水漲船高的真正原因。
若要說起晏小侯此人,也十分矛盾。
他從不提起任何與「遺珠」或「大位」或「認祖歸宗」之類的字眼,亦不曾高高在上地以皇子自居過。
他表現得完全就像是一位侯府世子應該有的分寸:在皇帝面前適度地嶄露頭角,顯示自己的辦事能力,又不囂張僭越;在旁人面前適度地表達自己作為「小侯爺」的年輕張狂,但又不真的欺壓百姓、結仇世家。
……哦,或許他還是結了一些仇的。譬如和他不可能對盤的鄭二那一群人。
但看在旁人眼裡,即使是這種「結仇」,也是適度的,是合理的;即使他哪天真的把鄭二爆錘了一頓,皇帝也只會覺得事出有因,不會過於嚴厲地處罰他。
晏小侯繁花著錦,春風得意,卻又,滴水不漏。
……除了那些意在正統的野心家,若單說京中那些懷春少女的話,只怕大多數都要偏向於晏小侯這一方了。
與他相比,仁王太平庸了,太寡淡了。有晏小侯珠玉在前,仁王能夠拿出來自傲的,只有「中宮嫡出」四個字。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四個字,朝中大局如今才保持著這麼一種危如累卵的平衡。
仁王占嫡,晏小侯占賢。在信王大勢已去的如今,就更難壓制住晏小侯的光芒。
可是,永徽帝卻保持著永恆的沉默。他看似公正,不偏不倚,自從信王被流放到貧瘠偏遠的封地上之後,他就從來沒有顯示過他對仁王或晏小侯其中一人的偏愛。
第289章 【第五個世界千里光】34
當然, 晏小侯如今執掌雲川衛,於朝堂之上,亦算是永徽帝的心腹——但前任指揮使盛應弦是必定要高升的,他離開雲川衛之後, 永徽帝總得找個信任的人來接掌。而晏小侯一貫表現不錯, 即使沒有這一層血緣關係, 他也完全有資格擔任雲川衛的新任指揮使。
不過,都到了這樣的關頭,中京平靜的水面之下,亦是風雲暗涌。
登布祿一旦騰出手來,北陵必定會繼續南侵。可正當大家以為永徽帝會以大虞之危機作為第一處置之要務, 立賢而不立嫡的時候——
永徽帝卻突然下旨賜婚,為晏小侯指了一位家世花團錦簇,但實惠不多、助力也不多的夫人。
如今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盯在了晏小侯的夫人身上, 要忖度出這位謝夫人究竟有幾斤幾兩重、對晏小侯的幫助究竟有多大;另一方面,眾人也都等候著永徽帝的再次出招——因為仁王還沒有成親。
晏小侯名不正言不順, 但他有能力、有見識、有一顆聰明的頭腦, 還有入朝辦事數年的經驗,以及「雲川衛指揮使」的實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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