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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應弦並沒有什麼對不起紀折梅的地方。他對他父親的密謀事前絲毫不知情。一旦他知曉實情之後,他也毫不徇私地壓著他的父親立刻遞上了告老的摺子。
因為客觀來說,他的父親雖然做了卑劣的事情,但是在刑律上還絲毫無法判他有罪。
盛應弦強壓著他父親告老還鄉,實際上是唯一能夠真正懲罰得到他父親的方法。
他父親想要官位與財富,盛應弦就不容許他再去碰這兩樣東西。
謝琇知道,唯有這樣能夠讓盛和禮感到痛苦。
因為道義只能束縛真正在意它的人。
比如說,盛應弦。
謝琇凝視著他,看著他既震驚、又難過的面容,微微嘆息了一聲。
「弦哥,人各有志。」
「她不會忘記盛家帶給她的痛苦,也不會忘記李家天子帶給她的痛苦。」
「你和她終究會步上歧路。」
第492章 【主世界夢中身】96
盛應弦:「……」
他沉默著, 眼眸深處隱藏著一抹震撼的情緒,但卻沒有什麼排斥之意,似乎也並沒有拒絕相信的意思。
「是嗎……」他沉沉地開口了,聲音里有著一抹遺憾與沉痛。
「盛家……終究是辜負了紀家, 這是我們的罪過……」
謝琇不得不又打斷他。
道義感過高的人, 有時難免會顯得有些聖母, 擅於自我反省,什麼責任都想往自己頭上兜攬。
但其實,並沒有這樣的必要。
在原作里,紀折梅也並沒有想要懲罰盛應弦的意思。否則她即使沒有謝琇這樣的好身手,但作為「天南教」的拜月使, 也應該有著一定的能力,想要在盛應弦毫不設防之下暗算他,其實並不困難。
但是紀折梅沒有這麼做。
謝琇溫聲說:「弦哥,你有沒有想過, 不知者不罪,紀姑娘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她只是, 無法與你在一起而已。」
盛應弦愣了一下, 晦暗的面色陡然漲紅,他連連搖頭, 慌亂地說道:「不……我並沒有那個意思……我、我只是覺得……若盛家愧對於她的話, 我本該補償她的……」
他結結巴巴,又是焦急又是慌張, 這幾句說得也甚是詞不達意,又不知道自己心中涌動著的複雜情緒究竟應該描述才準確, 一時間竟是慌亂得眼尾都泛起了一層薄紅。
謝琇望著他這般模樣,終究翹了翹唇角, 在椅子上向他那一邊挪動了一下,膝蓋碰到了旁邊他坐在那張有點小的椅子上幾乎無處安放的大長腿。
她伸手過去,握起他的一隻手,兩手交握,放在他的膝上。
她垂著眼睛望著他們相握的手,輕聲說道:「……我明白了。」
她其實早就猜到他會這麼說,但眼下,其實並不是爭論誰對誰非的良機。
因為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一個問題需要面對。
謝琇忽然覺得自己的頭顱甚為沉重,沉重得她這一刻甚至抬不起來,也無法把視線投向盛應弦的臉上,去看他此刻的神情和態度。
她只能繼續垂著視線,問道:「所以,弦哥,你我甚至都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現下還想回去嗎?」
她沒有忘記,他之前是為了抓住落下大地裂縫的她,才會隨著她一道墜落,來到這裡的。
現在想起來,或許那個時候,遊戲倉的爆炸,正好讓她落進了那一道時空裂隙里吧。
盛應弦完全是下意識才會想要來救她。他事先並不知道會被帶過來,也並沒有下過這樣的決定。
因此,她必須尊重他自己的抉擇,問一問他是否想要回家。
在另一個時空的「大虞」,想來正值老皇帝駕崩、新皇即位的關鍵時刻,或許還需要盛侍郎這樣才幹兼具、又有一顆正義之心的忠臣效力。
他一次又一次在大虞出現危機的時候站出來力挽狂瀾,不僅僅是由於原作中給他安排了這樣的高光戲份,而是因為——
在「盛應弦」這個人的人設成形的那一霎,就註定了將來他一定會這樣做。
因為沒有一個正義大英雄,會在危難關頭,將自己效忠的故國與亟待保護的百姓,都置之不理。
他將那一切作為自己的責任,自動自發地擔負起來,披肝瀝膽,無怨無悔。
而且……在那裡,他是能夠為國為民發光發熱的大英雄,匡扶社稷、主持正義,聲名響亮,街知巷聞。
他或許覺得在那裡,他能夠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唯有他能做到的事情,也很多。
可是在這裡,他就只能穿著一身連體工裝,假扮一位保潔人員,在這座危機四伏的大樓里避開一切監控才能行走,因為他是不應存在於此世的人。
雖然謝琇很希望他能留下來,但她不能自私地剪除他的羽翼,摧折他的希望,逼他放棄自己一生的志向。
她知道,對於有些人來說,並不是朝朝暮暮廝守在一處,就是足夠的。世間情愛雖重要,但也有一些事情,是超脫於情愛之上、值得去追尋的東西。
果然,盛應弦愣住了。
他的手在她掌心之中變得有絲僵硬,甚至仿佛還滲出了薄薄一層汗,讓他的手變涼了一些。
謝琇垂著臉,沒有去看他。
所以她只聽得到他的聲音。
「這……我……我沒有想過……琇琇,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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