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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小侯爺的面子還是要顧一顧的吧!
謝琇在門口站著,紋絲不動,口中說道:「這……若是機密之事,讓我單獨來聽,真的好嗎?姜少卿若有事,不是該直接與晏世子來談嗎?」
姜雲鏡原本依然懶洋洋地站在那裡,低著頭與他外袍的前襟與衣帶糾纏;聽了謝琇這番話,他卻突然笑了一聲。
「呵……你瞧,就是這個稱呼……」他漫聲道。
謝琇愣了一下。
「什麼稱呼?」她反問道。
姜雲鏡好像終於找出了衣帶為何會糾纏在一起的原因——他含笑用食中兩指拎起衣帶的打結部分,居然還朝著謝琇展示了一下。
「原來是打了個死結啊。」他嘆息道,「這可難辦了。」
謝琇:「……」
當年的姜小公子說話可不是這種風格啊!現在怎麼還學會所答非所問了呢!
她忍著氣,語調平平地說道:「實在解不開的話,就一刀剪開好了。」
姜雲鏡那雙漂亮而狡獪的狐狸眼一瞬間就睜大了,似是顯得非常驚訝;但那種驚訝只持續了幾息,他的神情就恢復了正常。
他笑了笑,低頭繼續試著解開那個死結,一邊解一邊像是隨口說道:
「這就是你解決問題的方式嗎,謝瓊臨?」
謝琇:!
她的臉色不可遏制地沉了下去。
姜雲鏡如今行事有些離經叛道,這一點她已經領教過了。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如今他們兩人可稱不上有什麼交情,何況她還是莊信侯世子夫人,太傅家的長女,有著這麼光輝的身份作為背書,姜雲鏡居然還能一張口就連名帶姓直呼其字,並且語氣里毫無一絲尊敬鄭重的口吻!
這跟前幾日小侯爺用諷刺的語氣說「他盛如驚可是要做純臣的」,有什麼不一樣?!
謝琇慢慢說道:「……我不知道我用的是什麼解決方式,不過——」
然而,姜雲鏡再一次無禮地打斷了她。
「啊~就是那種『遇到怎麼也解決不了的問題,就乾脆利落地一刀下去,殺掉別人也好,殺掉自己也好,總之就是要簡單粗暴地斬斷問題的癥結,應該就可以了吧』的方式。」他總結道。
謝琇:「……」
這是什麼見鬼的比喻?!
她強忍著向天翻個白眼的衝動,強笑了數聲,道:「我並不覺得自己是這樣的人。」
她的語氣有點僵硬,否認得也很直白,然而姜雲鏡卻似乎並沒有生氣。
他只是站在那裡,似乎十分好奇似的,目光投過來,一寸寸在她臉上一點點掠過,就活像是從前從未看清楚過她的長相,而現在他忽然對此產生了無限興趣似的。
謝琇忍著想要掀桌的衝動,挺直背脊冷冷盯著他。
姜雲鏡卻恍若無視,直勾勾盯著她看了一陣子之後,忽然說:
「有一件事我非常好奇——」
他這麼說著,眼光就直勾勾落在她臉上,謝琇不得不應了一聲:「何事?」
姜雲鏡嗯了一聲,道:「……還望謝大小姐您為我解惑。」
謝琇心想,他用的稱呼才是奇怪,怎麼連「謝夫人」都不喊了?
但她懶得與他掰扯,徑直道:「這是自然。何事?」
姜雲鏡上下打量著她,聽了她硬梆梆的回覆,也不生氣,甚至還笑了起來,說道:
「假使你我被困在……某個達官貴人的府邸里,若要……半夜出逃的話,你會作何計劃?」
謝琇猛地一愣。
而姜雲鏡的問題還沒有結束。
他慢慢站直了身軀,隔著半個房間的距離,靜靜凝視著她。
「……又會帶我,去投奔誰?」
謝琇:……!
她的大腦里轟然一響,爆炸了。
這個問題好生奇怪,不像是拋給莊信侯世子夫人的,倒像是——
拋給當年潛入公主府的紀折梅的!
謝琇並不是個蠢鈍之人,漸漸地也覺察出來,姜雲鏡與為他鋪好路、讓他能夠順利科舉的盛應弦交惡,唯一的原因只有紀折梅。
姜雲鏡親口說他深恨盛應弦踏在紀折梅的屍骨之上獲得晉身之階,這話雖然是誤會,但也說明了一點什麼——
倘若只為了報答紀折梅當年從公主府後宅把他救出來的恩惠,這一行動實際上背後也有著盛應弦的默許與支持,好歹也要分給他幾分情面,又何至於鬧到今天這等地步?
唯有姜小公子心中對紀折梅萌生了一段沒來得及表露的情意,又因為紀折梅迅速成為「月華郡主」出塞和親,行刺納烏第汗而命隕北陵,姜小公子才會記恨盛六郎如斯!
然而人死如燈滅,姜小公子的情意也歸於塵土,此番再來,謝琇是斷斷沒有想過要利用從前的情分,要求他替她再做些什麼的。
奪舍重生也好,借屍還魂也好,聽上去雖然能夠解釋她這一段故事,但終究不是什麼能夠公開大聲說明的正道。
她相信盛應弦不會介意這個,但她可不相信旁人也不會把她當作個異端妖孽。
更何況她只是把當初協助了她的姜小公子從公主府中帶出來,說起來也是互惠互利之事,當不起什麼報答。
姜雲鏡已是大理寺少卿,位高權重,坐在這個位置上牽一髮而動全身,單單動動手指,將蟠樓案覆核不過、打回刑部,就掀動了一場中京風雲,她又豈敢再挾恩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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