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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長安繪卷』,而我呢,我能哄騙著李琇映去盜出『問道於天』印章……」
「拿到『末帝秘藏』的話,你和我……不必再依靠或假手任何人的勢力,單憑我們兩人就能——!」
「……就能怎樣呢?」謝琇忽而出聲,冷冷地打斷了他。
「袁公子!」她加重了一點語氣。
「請慎言!」
袁崇簡:「……」
他的滿腔言辭被她驟然打斷,一時間也啞然失色。
而謝琇簡直不想再跟他說話了。
誰跟他「你和我」!
俗話說得好,你又如何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她忍著氣,覺得這個房間內忽然無比地憋悶。
她猛地轉過身去,大步走到窗前,一用力,就砰地一聲,猛然推開了兩扇窗戶。
窗外夜間冰涼的空氣一涌而入,激得謝琇立刻就頭腦鎮靜了下來,也清醒多了。
她的視線不由得向著樓下入夜後幾近沉睡的中京城投去——
遠處的街坊皆已黑暗沉寂,近處的高樓卻依然燈火輝煌。這一段街道上皆是酒樓、客棧等建築,高高的檐下垂掛下來的燈籠在夜風中輕輕搖晃著,把街道和庭院裡映照得明亮如白晝。
這種遠方的極夜與近處的極晝之間形成的鮮明對比,一時間竟然讓謝琇頓住了,暫時忘記了自己身後的煩憂。
她的視線下落,漫不經心地掃視著下方的街道、建築與庭院,爾後——
她的視線忽然凝定住了。
因為她看到,有個人剛好穿過庭院的大門,走進了院子裡。
秋末的中京城已經寒涼下來了。今夜天空中飄著細小的雨絲,雨勢很小,但雨絲有些細密,在外頭走得久了,也難免沾衣欲濕。
所以,那個人是撐著一柄傘的。
看上去是一柄二十四骨的竹傘,傘面以白色為底,一角繪著幾枝紅梅,虬結的花枝上,點點紅梅綻開,即使是在雨中,隔著濛濛水霧望過去,那紅梅也極之清晰。
那寬大的傘面遮住了來人的面容,只能看得到傘下露出的一段勁腰,以及隨著步伐而擺動的深藍袍角下,修長而有力的雙腿。他足下的皂靴踩著庭中淋濕的石板,一直走到這棟彩樓之下,才微抬起傘面,仰首望過來。
那傘面一寸寸抬起,來人的面容也就一寸寸顯露出來。先是下頜,再是抿緊的雙唇,然後,是高挺的鼻樑、深邃的眼眸——
謝琇:!!!
她忍不住十指用力,搭在窗欞上的手扣緊了木質的窗框,感到掌心一陣微微的刺痛。
袁崇簡不知何時也已來到她的身後,微微向前傾身,越過她的肩頭,同樣看到了樓下庭院中的這一幕,發出了一聲嘲諷似的冷笑。
「……盛應弦?!」
他念著這個名字的語氣有點古怪,似是帶著一點咬牙切齒。
謝琇沒有回頭。
她的目光全部都落在樓下仰望過來的那個人的身上。
而此刻,那個人也看清了她的位置,微微一偏頭,英俊的臉上似是露出一點笑意來。
謝琇差一點揚起手來,從樓上直接向著他瘋狂招手示意。
但她的右手剛抬起到一半,就感到右肩一沉!
她下意識轉過頭去,卻發現袁崇簡驀地伸出手來,從後攫住了她的肩頭!
謝琇愕然道:「你……!?」
可是袁崇簡卻並沒有看向她。
他的目光也同樣下落,停在樓下那撐傘的男人身上。
「怎麼?威名赫赫的盛指揮使,竟然下雨天還像個小廝似的親自來接,難道還怕我吃了你不成?」他冷諷道。
謝琇:「……」
她還沒來得及想好是在這裡和他翻臉,還是無視他的挑釁,先把這個「向盛六郎揮手」的動作做完,就聽到窗外颯颯風聲忽起。
她下意識又把臉轉向窗外,卻正好看見那柄繪著白雪紅梅的紙傘被人放在地上,而眼前一花,一道身影踩著一二樓窗外的短短一段滴水檐,幾縱幾落,瞬息間已經踩著那窄窄的屋檐,到了他們的窗前!
謝琇:!
她愕然地望著轉眼間已經出現在窗外,正踩著窄檐,單手扶著窗框以保持身體平衡,垂下眼來凝視著她的盛指揮使,很難得地有那麼一瞬間竟然啞然失語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只是短短一刻——她喃喃說道:「……弦哥?!」
她的語氣里聽上去帶著一點震驚的餘波,呆呆的模樣尤其可憐又可愛。
盛應弦站在二樓窗子上方延伸出來的短短一截翹角的飛檐上,視線先是落在小折梅臉上,感覺自己的神色也不由得緩和了許多。但下一瞬間,當他把視線轉向那間齊楚閣兒里另外一個人的時候,面容就徹底冷了下來。
「這位公子,行事不可無狀!」他的聲音裡帶著一點冷厲的鋒銳感。
可那個年輕俊秀的男人抬眼望了他一眼,勾起唇角笑了一笑,竟是沒有立刻就收手後退的意思。
盛應弦這一回再不壓抑著聲音里的怒意了。
「退後!否則休怪盛某得罪!」他喝道,停頓一息,不見對方有所行動,於是更不廢話,右手一抬,就是一掌擊向對方那隻放在小折梅肩頭的、礙眼的手。
他將分寸把握得極好,有信心能給對方一點教訓,又不至于波及到小折梅。但對方的反應也不慢,在他的掌風掃到自己手背之前,那人就閃電一般翻手將掌心朝上,砰的一聲,竟然硬生生接了他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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