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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琇卻好像沒有看到他的眼神一樣。
「已由愛生怨的厲鬼……」她緩緩說道。
「只憑這麼幾句輕飄飄的佛偈,不但不可能被度化,反而還會懷恨在心……滿懷怨憤,想要報復。」她一字字說道。
佛子玄舒訝然。
「你……」他只說了一個字,便又停了下來,垂下視線,捻動佛珠。
「……你又如何得知?」不知沉默了多久,他忽而放輕了聲音,問道。
謝琇卻沒有回答他,而是忽然移動腳步,繞過他的身旁,徑直向著後面那一排房舍走去。
玄舒:……?!
他大感意外,下意識隨著她的行動方向轉過身去,卻見她走得飛快,已經幾步邁上台階,推開了正中間那一扇房門。
隨即,她的動作就為之一頓。
「……姬無凜?!」
他聽見她的口中吐出這樣一個名字。
然後,她就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了屋中。
「姬無凜!」她又喊了一遍那個名字,語氣里顯而易見地帶上了一抹焦急之意。
玄舒:「……」
他想了想,舉步亦是往她推開的那扇房門走去。
他剛到門口,就看見屋內一片狼藉,幾乎像是被強風颳過後的廢墟一般;而在房間的牆角,靠牆倚坐著一個青年,此刻他的頭無力地垂落下來,身上的錦衣染滿血跡。
他的右手亦垂落在身側的地面上,在他手邊不遠之處,一柄破破爛爛的寶劍靜靜躺在那裡。
玄舒的目光落在那青年的臉上,發覺那青年此刻即使緊閉著雙眼,但五官依然能看出往昔的英氣來;即便如今髮鬢散亂,幾縷不聽話的亂發垂落在他的臉側,擋住了他的一部分面容,但他看上去狼狽但不衰頹,就如同他手邊的那柄灰撲撲的長劍一般,雖然失去了光彩,但仍然是一柄蒙了塵的神兵,一旦重新被修復,就會綻放出更為強大的氣場來。
而剛才那說話隱約帶著機鋒的少女,此刻正單膝半跪在那青年面前,她的焦急毫不保留地從她的語調之中流露出來。
「喂!姬無凜!你到底怎麼了?!你說話啊姬無凜……」
她亂七八糟地喚著他,好像渾然忘卻了被她丟在院中的佛子,全副的注意力都在那青年身上,左手抱著他的頭,右手便探到他腦後去摸,好像在檢查他是否撞到了頭才會昏迷不醒似的。
她摸了他的後腦還不夠,竟然沿著他的頭頂、前額、鬢間……一路摸了下來,語氣也愈來愈焦急憂慮。
「姬無凜……」她聽上去憂心如焚,甚至好像帶著一點哭腔了。
「你……你別死啊,姬無凜……」
佛子玄舒:「……」
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面前的這一幕很是刺眼。
他剛想指點她去探一探此人的鼻息,就能直觀地判定對方到底是死是活;結果就看到她的手放在了那青年的頸側,像是在感受著那青年脈搏的跳動一般。
「明明還活著啊,為什麼會昏迷不醒?」她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到底是哪裡受了重傷?」
她這麼說著,手底下卻也沒有閒著,一路往下,就要去摸那青年的胸口,仿佛真的在查探對方到底哪裡受了極重的暗傷似的。
那青年終於從喉間發出吭的一聲,幾乎是用氣音,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都……都說了……叫我……寒容……」
佛子看到那少女的手陡然一頓,下一刻,她驀地破涕為笑。
「……我偏要叫你姬無凜!」她喊道,哧的一聲笑出來,又猛地吸吸鼻子,威脅似的說道:
「你敢嚇唬僱主!尾款沒有了!」
那個叫「姬無凜」的青年齜牙咧嘴,發出一陣抽氣聲。
「疼死我了啊……你這是要我命啊……呃別碰那裡!……謝道友,謝姑娘,謝仙子……我的劍都壞掉了啊……再不修,真的要斷做兩段了……那什麼勞什子的夫人,想要我的命啊……」他一連串含含混混、亂七八糟地抱怨著,連帶著一點半真半假的哀求和討好成分。
佛子:「……」
甚是油嘴滑舌!
但那少女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出那一番話里根本沒幾分可信度似的,還甚是認真地問道:「你傷著了哪裡?我這裡有我大師兄煉製的固本培元丹,你要不要先服一粒?」
姬無凜目光一亮。
「要!」他答應得極快。
那少女便探手從衣袖裡拿出一個小瓷瓶,打開來倒出一粒,剛要遞給他,卻犯了難。
無他,姬無凜這一身實在是狼狽至極,就仿若在灰堆里打了個滾似的,又是塵土、又是髒漬、又是血跡,好好的一件錦袍,破了好幾處,大概即使脫下來洗乾淨,也不能穿了。
或許是那少女露出了嫌棄的神情,姬無凜難得地收起了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態,低頭看了自己的衣服一眼,訕訕笑道:「這……非我所願……是那什麼『夫人』用古怪的繚綾把我捆住吊起,若是剛剛幻境沒有崩塌的話,我早晚會被吊在這裡跟車裂一樣被撕成幾瓣……」
那少女勃然變色。
「你說什麼?!」
姬無凜直承她的怒火衝擊,表情看上去更順服了,若是他頭頂上長著兩隻狗耳朵的話,此刻只怕都要耷拉下來了。
「我……那個……剛剛還在那什麼『寶相寺』里,結果一眨眼就跑到了這個房間裡來,看到了那個『夫人』……她應該是已經成了惡鬼,渾身都冒著黑氣!上來只問了我一句話,就是我相不相信你……」他討好似的,一口氣交待著自己剛剛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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