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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琇:……!?
高韶瑛之前投過來的那個凝視,就已經有些不合禮法了;而現在他所說的話,雖然表面聽上去沒有多大問題,但是輔以那種眼神、那種語氣的話,就——!
不,應該說,從一開始,春煦十分熟稔地上前端茶給他,還未經謝琇允許就開始向著他訴苦,這種表現就已經十分異常了!
謝琇一時間有點拿不準,她扮演的這位「謝太后」,與面前這位年輕的戶部郎中之間,除了政治盟友這種關係之外,還有沒有別的什麼她還沒發現的隱藏關係。
她的眉心微微一跳,瞬間就想到了應對之策。
她垂下視線,坐得端正筆直的身姿也霎時間變了。
她伸出右手,緩緩搭在一旁的憑几上,苦笑道:「昭王乃奉先帝遺詔,顧命攝政,大權在握……戶部本就被他視為囊中之物,如今出了紕漏,他不思查辦,反而視此為我的挑釁……」
說到這裡,她復又抬起眼來,視線一點一滴抬高,最終緩緩落在高韶瑛的臉上。
「先前,是我思慮不周……我實在十分擔心高大人的安危。」她輕聲說道。
高韶瑛很明顯地愣了一下。
不知道她的話語中的哪一點觸動了他,他的眸光明滅了數次,最後卻隱約浮現出一點郁色來。
「……某,願為娘娘效死。」他低聲地、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這句話。
謝琇:!!!
他的聲音非常真誠,語氣鄭重,像是在許諾。
可是她不想聽到他這樣的許諾。即使只是在一個虛假的劇本里,也不行。
她苦澀地笑了一笑。
「不,」她說,「我不需要你為我效死。」
高韶瑛的身軀微微一震,瞬間臉上就浮上了一層強烈的失落之色。那種失落是如此明顯,簡直就好像是他再也沒有力氣掩飾,只好任其表露於外似的。
他看上去簡直像是突然被主人不明不白地遺棄在路旁的大型犬一樣,茫然,不解,失落,還有一點鬱郁的傷心……
……就連春煦這位劇情引導NPC都看不過去了。
「娘娘!即使昭王不馴,言語多有冒犯,但娘娘何故因此對高大人也過於客套起來?」春煦在她耳畔低聲提示道。
謝琇垂著目光,眼中卻微有波動。
「客套?」她幾近無聲似的重複了一遍這個關鍵詞。
春煦用氣音在她耳邊繼續提醒道:「是呀!高大人對娘娘的一片忠心,何須奴婢多言?難道娘娘忘了,當初娘娘慧眼識珠,破格拔擢高大人的時候,高大人就曾經說過,此生只願為娘娘一人所用?」
謝琇:……?!
這種台詞雖然是常見的效忠台詞,但是……總讓人覺得好像有哪裡有點微妙的曖昧感啊?
難道這個遊戲劇本,真的就是一個乙女遊戲嗎?那也沒有提示她都有誰可攻略啊?
可是現在春煦還戳在她面前,等著她走劇情。
她也只好趕緊用言語稍微描補了一下自己的異樣。
「不,我沒有忘。」她輕聲說,「可是……我總不能真的讓他去送死啊。」
春煦卻有點不以為然。
她看上去就好像對這位年輕的謝太后無遠弗屆的魅力深信不疑似的,用一種理所當然的態度說道:
「願意為娘娘效力之人,又不獨他一個……依奴婢看來,能蒙受娘娘的青睞,高大人可是什麼都情願做的……」
謝琇:「……」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雖然她此刻心頭還有幾分重遇故人的惻然感,但也不得不開始思考一個問題——
這位「謝太后」,與面前的「高郎中」之間,關係到底到了哪一步?!
謝琇只是這樣思考著,完全是無意中一抬眼,目光掃過了已然染滿暮色的窗欞。
但春煦卻好似會錯了意。
她立刻站直,說道:「娘娘是要循舊例,給高大人賜膳嗎?奴婢這就去張羅!」
謝琇:「……」
她並沒有阻止春煦退場,因為她也正想單獨試探一下這一個「高韶瑛」。
春煦退下之後,謝琇收回望著殿門的視線,卻正好迎上高韶瑛訝異地望過來的目光,於是她笑了笑。
「你既是說要為我效死,我也總不能讓你餓著肚子為我效死啊。」她緩和了一下語氣,用一種半開玩笑的溫和口吻說道。
因為依照春煦剛剛那種語帶曖昧的提示,這位「謝太后」與高郎中之間,絕不是簡單的君臣或主從關係。
而李重雲也不會因為太后召見一個普通的臣子而動怒。
可是謝琇不知道她應當把握著幾分火候才正確,於是便這麼說笑了一句。
但高韶瑛聞言,卻並沒有急於表忠心或是表決心,而是目光閃爍了數下,臉頰上泛起一絲暗紅來。
謝琇注意了一下他的耳朵,發現他的耳朵已經燒得通紅。
謝琇:……?
怎麼?她剛剛是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嗎?
春煦剛剛退下時掩上了殿門,而這座「慈惠宮」看起來被謝太后掌控得滴水不漏。高韶瑛入見太后多時,大宮女春煦又已退下,但謝琇沒有召喚其他宮人時,竟然真的沒有人再來打擾。
高韶瑛眼睫翕動數次,顴骨上泛起的那一層薄紅愈加明顯,幾乎能跟他燒紅的耳朵連成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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