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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架屏風上面蒙的是不算厚的輕紗,也就是說,多少能讓她影影綽綽地看到屏風那邊的影子。
她平心靜氣,立在當場,挺直背脊,一點都不驚惶,當然也沒有露出多少好奇之色來四下打量。
……能興師動眾到這種地步,還能是怎樣的貴人?
換言之,即使是長宜公主那樣的人物,想要見她,也不必費這樣大的周折吧?
她這麼想著,視野里的那架屏風後面,忽然轉出一個人影來。
那人看行止姿態,像是一位貴婦。在屏風後的正座上落座後,那人開口了。
「堂下可是紀折梅?盛指揮使的前任未婚妻?」
謝琇一凜,道:「正是民女。」
在那一瞬間,她似乎就明白了一點什麼。
這世上能替盛應弦做決定的人少之又少……而這位貴婦人甚至沒有詢問過她的意見,一張口便已經是篤定的語氣。
盛六郎重信守諾,即使未婚妻一夕之間變為欽命要犯,倘若沒有親口詢問她之前,他也不會這樣草率地與她退婚。
那麼,這位貴婦人便是別有目的了。不然的話,不可能還要強調一句「前任未婚妻」這個身份。
果然,那貴婦人笑了一聲,道:「見了本宮,為何不跪?」
謝琇:!?
「本宮」?!
杜貴妃已經完蛋了,而永徽帝若有要事,也不可能再隨便派個地位低微的小宮妃出面召見她;所以——
謝琇慢慢躬身下去,端正地行了一禮,道:「民女參見皇后娘娘,願娘娘千秋萬福。」
屏風後的貴婦人聞言卻略停頓了一下,方開口驚訝地問道:「……你是如何猜到的?」
謝琇道:「獄卒言『有貴人召見』,又如此大費周章地令我梳洗打扮後才能前來覲見,定是有何要事。如今杜家已不成氣候,想必貴妃娘娘也不可能再被委以重任。因此民女妄自揣測,定是娘娘親至;民女大膽包天,還望娘娘海涵。」
張皇后沉默了一霎,反而輕笑了兩聲,道:「……你好歹也是相助過本宮之人,本宮自然不會苛責於你。」
謝琇伏拜道:「娘娘聖恩,民女沒齒不忘!」
張皇后好像終於滿意於她的態度,說道:「平身罷。」
客套話相互說過一輪,張皇后似是也不欲與她多做糾纏,於是直接說起了正題。
「紀姑娘,或許你不知道,先帝還有一位皇弟,承王。」
謝琇:……?
張皇后平靜地說道:「先帝早年,曾長期跟隨大虞的開國聖主正祐爺南征北戰,損及龍體,子嗣上頗為困難。但與之形成對比的是,承王爺早早成婚,生下了長子。」
「這位承王世子,正是皇上的堂兄,但年長皇上七八歲之多……在先帝繼位之時,皇上年齡尚幼,也是常常生病,但承王世子卻身體康健,並且年長許多,看上去頗為可靠……」
她說到這裡,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
「因此,先帝雖只在位一年多,但立儲之爭之險惡,絲毫不亞於現時。」她道。
「說也奇怪,那一年裡,皇上纏綿病榻,因此擁護承王世子之人也為數不少……只是先帝扛著沉重壓力,說承王世子『未立寸功於國』,何以位尊東宮?」
謝琇:「啊……如此。」
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她還以為自己揭開了「紀折梅」實為「拜月使」傅垂玉的秘密,並將秦定鼎和杜家都送進大獄,這就已經是劇情完成度的巔峰了。
卻沒想到自己這個只等著時空管理局通知完成任務歸家的階下囚,還能解鎖上一代的恩怨劇情。
張皇后似乎也不介意謝琇乾巴巴的應對,繼續道:「在最緊要的時候,皇上已多日未起,承王世子卻處處顯示自己的長處……最後,他獲得了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當時北陵國在邊境陳兵十萬,朝廷意欲與北陵議和。承王世子為了給自己過繼以後入承大統一事加足砝碼,主動自請前往北陵議和,以體現他康健強大,允文允武……」
張皇后再度停頓片刻,再出聲時,聲音里竟然帶著一絲微妙的嘲諷之意。
「但誰知北陵蠻族狼子野心,承王世子甫一抵達,即將其扣押,迄今已三十餘年。」
「雖經先帝、今上兩代天子多次商討,但北陵始終無意放歸承王世子……哦,如今他早已是承王了。」
「這其間,北陵還向大虞索要歲幣及重禮無數……今上仁善愛民,堅持不應為一己之私而搜刮民間財富,令臣民陷於水深火熱之中,因此始終不能答應北陵的無理請求。」
謝琇:「……」
永徽帝恐怕心裡都樂死了吧!還要出錢贖這個死對頭回來!北陵怎麼不做夢,還比較快一點!
張皇后嘆道:「但如今皇上已有了年紀,時常念及兒時情分……更何況總不能讓承王一輩子都飄零異鄉,臨老也無法回歸故國……」
謝琇:「……?」
這個話頭仿佛不太妙啊。
張皇后道:「既然皇上有了這樣一樁心病,我們總要替他好好周全方是。」
謝琇只好應了一聲:「娘娘所言甚是。」
張皇后道:「何況,盛指揮使連日來一力為你求情,並自願以自己此次立下的大功與自己的官職作為交換,換取皇上對你的特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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