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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飲冰渾不在意,笑了一聲,繼續道:「啊,這麼說來,我是有點對不住盛指揮使……不過,不把他拖下水的話,我也想不到還有誰地位足夠高,又能這麼方便地讓我陷害啊——」
唰的一聲。
一道白光劃破夜色,繼而砰的一聲,是什麼堅硬的物事撞入掌心的聲音。
宋槿月:!?
她此時才看清,被陸飲冰握在手中的,竟然是一隻茶壺蓋!
桌上的那隻茶壺是最普通的白瓷,此時缺了蓋子,壺中的茶水也已失了熱氣,依然靜靜放在桌面上。
而陸飲冰若不是及時出手抓住那隻壺蓋的話,那硬瓷的壺蓋就要徑直砸到他前額上去了。
陸飲冰咂了咂嘴。
「嘖嘖,脾氣真是太暴啦。」他說,「盛指揮使即使在江湖上也有幾分聲名,卻不料中意的竟然是這種悍女嗎?」
宋槿月從他的話中聽出一點端倪,愕然地望向坐在一旁的紀折梅。
陸少俠的意思是在說,剛剛丟出壺蓋、差點把他的額頭砸出個大包的,竟然是……紀折梅?!
紀折梅哪裡有這麼好的身手了?!她不是一直留在江北盛家村里,早年喪父,後又喪母,無依無靠,才不得不上京投奔師兄的無知村姑嗎?!
可是陸飲冰與紀折梅,哪個人都無意於為宋槿月解惑。
紀折梅冷哼道:「你若還是不修口德的話,下次飛過去的就不是茶壺蓋了。」
陸飲冰笑著,把那隻茶壺蓋啪地一聲重新又扣回茶壺上,說道:「罷啦罷啦。真相總是傷人的……紀姑娘,你想想,若我有一些真相想要揭露,又不知道那些龍子鳳孫、高官顯宦會不會為了遮掩真相而直接將我滅口,你會怎麼做?」
紀折梅沒有說話。
陸飲冰道:「我自然是要不遺餘力地攪弄風雲的……渾水只有足夠大、足夠深,才能把所有人都淹沒其中,無暇顧及追究始作俑者……你說對嗎?」
紀折梅依然一言不發。
但宋槿月知道,她正在聽。
很好。因為她自己也想知道,陸少俠究竟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陸飲冰道:「紀姑娘,事關重大,你不敢現在就相信我,我也很能理解……這樣吧,我姑且給你一個重要線索,你去求證了,就能知道我說的不假了……」
紀折梅終於微微頷首,臉上也顯露出幾分慎重的神色。
「請講。」她說。
「我自會去求證。如若陸少俠所說確為實情,那麼陸少俠想通過我辦到之事,我也會盡我所能。」
陸飲冰露齒一笑,屈起手指,用指節篤篤叩了兩聲桌面。
「如此甚好。紀姑娘果然爽快!」他不甚走心地贊了兩句,臉上的笑意慢慢地消失了,唇角也落下來,似乎在凝神思考著什麼。
片刻之後,他忽然長長呼出一口氣,道:「……那枚私印。」
紀折梅愣了一下,宋槿月亦是面上微微變色。
那枚私印可謂是一切動盪的起源,陸飲冰為何要從杜家盜走它,迄今原因不明。如今他倒是知情識趣,為了換取紀折梅——或許還有重獲自由的盛應弦——的配合,他居然一上來就把最關鍵的秘密給倒出來了!
陸飲冰倒也乾脆,抬起眼來,直視著紀折梅,說道:「傳聞那枚私印,是前朝遺藏,四壁上陰刻有『江山錦繡圖』,將其一一拓印下來,再放大重繪,便能得到一幅藏寶圖。」
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目光灼灼,氣息似乎都因此變得急促了一些,道:
「……傳聞前朝末帝為求仙問道,窮奢極欲,斂集大量財寶,民不聊生,引發動盪。可笑在義軍遍地之時,他依然做著將大量金玉製成寶器、上奉於仙人,以得大道、擺脫這人間混亂的美夢……」
宋槿月:!!!!!
她聽到了什麼?!這真的是她能聽的秘密嗎?!
她驚愕地下意識轉頭望向旁邊的紀折梅,卻發現紀折梅雖然也一臉震驚之色,鼻翼微微翕動,像是驚訝到了極處,但身上依然有種力持鎮定的自若感。
這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巨大自制力,居然有那麼短短的一瞬間,讓宋槿月深刻體會到了自己與她之間的巨大差距。
……或許,師兄想要的,正是這樣的女郎?站在暴風雨之中,亦能從容鎮定,不屈不倒?
宋槿月不由得有些出神,耳中繼續鑽入陸飲冰的聲音。
「……為了不讓那些作亂的義軍找到他來日上奉仙人、東山再起的寶藏,他遂在自己隨身的私印『問道於天』之上,刻下一幅地圖,記載藏寶地點……」
「這就是『末帝秘藏』。」
陸飲冰的聲音變得冷漠而死板。
「奈何後來戰亂紛起,末帝被殺,那枚『問道於天』私印落入他人之手,四壁上的藏寶圖也被磨去三張……」
「最後,不知為何,那枚私印終究是沒有流落出京,而是留在了宮裡。」
他的聲音里逐漸帶上了一絲諷刺的笑意。
「然而,四去其三的藏寶圖,還能成什麼事呢?」
紀折梅終於出聲問道:「是啊,藏寶圖四去其三,你還偷盜這枚私印有什麼用呢?」
陸飲冰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繼續說道:
「後來,不知為何,又傳出了新的一種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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