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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松塔:「……」
他看起來不像是想要愉快地接受她的談判結論,倒像是想要一槍給她個痛快。
謝琇踩著他的底線起舞,見好就收,笑眯眯地說道:
「我若沒有那點和西洋的淵源,只怕要做皇后,也沒那麼容易服眾……您說,是嗎。」
她在故意提醒對方,「謝大小姐」這個背景還有些用處,暫時下不得手。
大松塔沉默了好一陣子,胸口起伏,麵皮幾乎都乍青乍黑了幾輪,這才捏著那個文件夾,狠狠說道:「……這是自然!鄙人便看在袁先生的份上,賣您這個面子!」
哦豁,那個文件夾都被他捏皺了。可見他用了多大力氣。
謝琇在內心評估著,還要頗不識相地跟上去;當大松塔在書桌後落座,攤開文件、鋼筆蘸上墨水,用力地開始在紙上寫字之後,謝大小姐就緩步走到了他的側後方,伸長了頸子,像是在詳細看著大松塔所使用的措辭。
「誒誒,這裡寫得是不是太簡單了?要不要用袁君靜的口吻寫上兩句『天無二日,君無二妻』?」
「不對,妻不行,妾也不行,女官也不行,侍女也不行!要寫上『無論後宮職銜是否仿照前朝、如何添減,亦不可真正選人入宮填充』!」
「對對,這裡再添一句『不為負心之人,誓無異生之子』更佳……」
謝大小姐指指點點,說到激動處,左手還伸出一根食指,指尖在她認為該補充詞句的空白處指指點點著。
或許是下定了決心,存了「反正寫得再多也是敷衍她的方式,將來遲早是要把她弄死的」這樣的心思,大松塔表現得倒是異常寬容。
前幾句他居然都按照謝大小姐的要求寫了一下,雖然措辭並沒有這麼激烈,但意思確是大差不差的。
但謝大小姐可能是得寸進尺,最後那句話說得太尖刻又絕對了,大松塔終於忍無可忍,把筆一放,就要端起架子來拒絕。
「鄙人本著合作之心,一再忍讓,謝大小姐你也應該——!」
但他的話並沒能說完。
因為謝大小姐那隻指若削蔥的左手,忽而五指張開,往他的口鼻上一捂。
大松塔……不,松田——還沒能反應過來,喉間只「嗯嗯」了幾聲,還來不及掙扎著反擊,謝大小姐的右手便從他脖頸的另一側繞了過去,一柄小刀不知何時已經在她指間閃出凜凜寒光。
下一刻,那柄薄刃挨上了松田的喉間,沒有給他多一秒鐘的機會,就狠狠割下!
鋒銳無匹的薄刃自左至右,橫切開脖頸處最脆弱的血肉,如同死神的短鐮,於無聲無息之間,便欲追索他的性命!
松田咽喉被割開,但並未立刻就死。他垂死掙扎,揮著兩手,腿腳亂蹬,一腳踹在了木質的寫字檯下部,發出沉悶的響聲。
那聲響並不算很高,聽著僅僅像是用力的跺腳,有可能也不會吸引來外頭的猜疑。
但謝琇仍然不敢大意。
她注意到松田的手並非亂揮,而是朝著某一個方位——
啊,就是剛剛他視線的餘光不著痕跡去看的地方。
那個抽屜里一定有槍!
但她眼下雙手都不得閒,剛想繼續用蠻力把他從椅子上拖下來補刀,就聽到袁小公爺的聲音。
他的聲音里仿佛帶著深深的疲憊和哀求,不高不低,卻正好把這一頓蹭蹬的聲音蓋了過去。
「夠了!!琇琇,算我求你……不要再計較這些了……也不要再為難這位先生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和他那副頹喪的語氣截然不符的敏捷姿態繞過寫字檯,趕在松田碰到那一排抽屜之前,唰唰幾下把有可能藏著武器的抽屜全部拉開,然後飛速地從其中一個裡頭,抄起一把槍。
「我……我已經累了,也謹慎考慮過他們之前的提議了……」他繼續說著,把抽屜合上,那柄手槍則握在手裡。
「我已經厭倦了被輕視,我想要恢復大榮昔日的榮光!」他的聲音忽而提高了八度,就好像從生活的底層受到的苦達成了一個臨界點,驟然爆發出巨大的反抗之心,想要孤注一擲地拼一把似的。
「我本就是天潢貴胄,有這個義務延續大榮的社稷……現在有人要助我,我又有什麼好謝絕的呢?!」
「你提的那些都只是細枝末節!和延續大榮的氣數相比,有那麼重要嗎?!」他好像動了氣似的,聲音愈發地高了。
謝琇幾乎立刻就意會到了他的意思。
「我……我只是害怕你一旦飛黃騰達,就忘了我……」她眉目壓低,臉上滿是狠意,手下還壓制著松田,但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卻還底氣不足,帶著軟弱的顫音。
「我……我也是不想讓這個位置便宜了其他人!何況談合作不都是這樣嗎,大家把各自的條件都羅列出來,看看到什麼程度雙方都能接受……我現在不說,還能等到什麼時候才說?」
她連哭腔都嫻熟地帶出來了一點。
袁小公爺頹敗地重重長嘆一聲。
「瓊臨,你糊塗啊!」他嘆道,手底下則飛快地抓住寫字檯上的一沓吸墨紙,就勢按在桌上,將飛濺出來的鮮血擦拭乾淨。
「等我們登上了大位,一切都會好的……」他用一種典型的哄騙語氣說道。
「我對旁的女人沒有興趣,我……」他流暢的台詞終於到這裡打了個磕絆。但他很快地克服了這一演技上的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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