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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裡根本沒有永徽帝想要的東西。
永徽帝若是想殺她滅口,那她自然可以魚死網破,讓他好好享受一番符籙術的神通。
可惜,這個小世界裡靈力太稀薄,若要儘可能地發揮神通,還須藉助符籙之力。
若是真正到了仙俠小世界裡,她這個曾經的「兜率天女」,豈不是可以任意施為?
謝琇朝著面容嚴峻、眉頭緊鎖的盛應弦眨了眨眼睛,在他皺眉看過來的時候,微啟雙唇。
這個動作立即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謝琇總覺得盛應弦的眉心皺得更緊了,簡直要擰成一個疙瘩。
啊,經常皺眉,會落下細紋的。
她想了想,指尖輕輕捏了個訣,一點細小微弱的亮光在她指尖無聲凝起。
此間靈力微薄,若要全力施為,又須藉助符籙或繁複的手部結印,動靜太大,非是良策。
因此謝琇只不過用了個小小的把戲,在指尖凝起米粒大小的一點靈光,爾後借著自己身軀的遮擋,在虛空中一上一下,寫了兩個字給盛六郎看。
「別怕」。
盛應弦:「……!」
他先是一愣,爾後立刻意識到,這也是小折梅所學會的神通的其中一種。
他原本胸中又是酸苦,又是痛憤,一腔恨天不公的激烈情緒沒個著落處;但現在看了她在虛空中寫字的一幕,心臟驟然往下一塌,又酸又軟又愛又憐,竟是連剛才的憤怒之情,都一道帶走了許多。
她所寫的那兩個字存在時間很短,幾乎是他剛剛看清,那點亮光便已經消散無蹤了。
盛應弦一陣驚異,又是一陣好笑。
說什麼「別怕」……這大模大樣的語氣,是把他當作孩童嗎!
可是,小折梅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讓人即使身處絕境之中,也會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她的話,想要相信前方依然有希望存在,想要相信只要聽從她,便什麼都可以……
……罷了。他想。
不管最後會怎樣,拼卻這一生,總歸他要替她周全此事。
倘若皇帝真的要取她性命,那麼他便不會再愚忠愚孝了。
說到底,盛六郎所忠誠的是大虞,是這個國家,是這個國家的子民,而非「永徽帝李知胤」這個人。
先賢不也曾經說過嗎,「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
他雖甘為皇帝效犬馬之勞,但倘若皇帝只視他為犬馬,那麼他也只能將皇帝視為不相干的陌生人。
再進一步,倘若皇帝要踐踏他的心上人如土芥——
一而再,再而三,如此苦苦相逼;即使是泥人,亦有三分土性,何況立身於世的大丈夫乎!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勉強壓抑著胸中翻湧的那股從未有過的凶暴氣息,道:「盛某一生,都公正行事,從未冤屈過任何一個人……」
他看著她似笑非笑地站在他面前,仿佛已經洞察了他的意思,不由得略有一點耳熱。
但他依然把那句話說完了。
頂著屋外明堂衛可能會聽去的危險,他也要說出來。
「……自然,就更不會讓世子夫人您無辜入罪。」
她的目光微微浮動了一下,很明顯是從中聽懂了一些更深刻的意思,含笑說道:
「盛侍郎一直在維護世間之公義……此等心胸,令人感慕。」
她選擇了「感慕」這個並不太常見的詞,而非「欽佩」這一類明顯經常用來搭配這種讚美的字眼。
而且,她的語聲重音也落在了「感慕」的「慕」字上。
屋外的明堂衛或許聽不太清,但就站在她面前的盛應弦可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他瞬間就意會到了她真正的意思,臉頰瞬間就浮起了一抹赧色。
謝琇:「……」
我沒有在撩你啊我只是想要說點好聽話來安撫一下你的情緒啊!你臉紅個什麼勁!
她瞪了他一眼,轉過身去,等待盛應弦走到她身前。
他也果真走了過來。
站在這裡,門外的明堂衛已經能看得很清楚了。
雖然人數不多,但他們現在分為兩列,沉默地注視著廳堂內的兩人。
謝琇微微一笑,從容地向門外走去。
盛應弦緊隨著她。到了門外,他又變為走在她前方,替她引路的模樣。
謝琇走在他身後一步之遙,再往後是那兩行明堂衛。靴聲橐橐,一行人逐漸遠去。
……
謝琇又回到了那個刑部大牢的女子單間裡。
刑部大牢其實也不分特定的男號女號,倘若是抄家下獄之類,一般只是將男子集中分在幾間牢房,再把女子集中分在幾間牢房,並不會還要在中間特意隔開。
這樣做,也是為了便於攻破人犯的心防。當家中的女眷或孩童持續在自己眼前不遠處受苦、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時候,只要不是鐵石心腸或無情無義之輩,一般來說總是會服軟的。
不過單間牢房又有不同。
因為是單間之故,本就隔開了人犯相互之間的距離,因此兩間相鄰的牢房裡關押著一男一女,也沒什麼不可以。
所以,謝琇很快就迎來了她的隔壁鄰居獄友——晏小侯。
晏小侯來時,盛應弦不知道去了哪裡,在前面引路的,是刑部右侍郎郭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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