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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情變化很清晰,被唐約刺傷的男人沒有理由責怪,剛想說話,唐約就問:「你有弟弟嗎?」
掌心的花栗鼠托腮看人類和非人類對峙,嘆了口氣。
複製體內的意識以為他要責怪,會像以前那樣發泄他的不滿意,卻沒料到是這個問題。
他搖頭:「沒有。」
唐約往前走了幾步,仰頭看他:「真的嗎?」
「你知道最近通緝的污染物嗎?害死阿德里安的那一個。」
聞源的通緝令遍布星系,這是這麼多年第一次出現人類形貌的污染物懸賞,之前公開的只有擬態。
哪怕市民知道污染物危險,卻沒想到這種東西是人類的模樣,居然也有長得這麼好看的。
褚寧息:「他怎麼了?」
他也向前,低頭對上唐約的眼神:「你懷疑我和污染物有關?」
他這一步毫不克制,近得唐約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香薰味道,熟悉得他頭暈目眩。
唐約低頭,看到掌心的一二零四差點被擠成一塊鼠餅才匆忙退開。
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想說我是污染物,沒想到也無法說出口。
男人面色鐵青,遠在孤島的始作俑者與他有關,不是弟弟,更談不上下屬在群聊忘記撤回的奪妻之恨。
根本就是他之前放逐的另一面,卻在這個時候給他帶來了無盡的困擾。
阿德里安給唐約帶來的從來是溫和,哪怕是擬態的猙獰也不會讓他持續畏懼。
這一刻眼前的玩偶醫生是人類,卻讓唐約下意識地遠離,轉身的瞬間褚寧息攥住他的手腕,喊了一聲唐約。
唐約深吸一口氣,對方搶在他開口前說:「樓上有兩間房,最左邊的是我的,隔壁的書房只有沙發,你睡我的房間就好了,床單都換過了。」
他鬆開手轉身離開,唐約看他撈起西裝,問:「你去哪?」
回答他的是一句散心。
唐約低頭懷裡的一二零四對視:「你有沒有感覺這個人怪怪的?」
一二零四點頭:「他不是人。」
唐約幾秒後才消化了這個答案,震驚地問:「他也是污染物啊?」
花栗鼠管家點頭。
它現在太小了,唐約都不敢像從前那樣搓它的腦袋。他捧起一二零四,對上那雙同樣智能化的滴膠眼睛,問出了自己想問很久的問題:「你之前說阿德里安的死亡和我理解的不一樣是什麼意思?」
玩偶醫生的房子一層是工作室,二層兩間房。
書房也和極簡無關,褚醫生似乎和阿德里安一樣是極繁主義,書架上不少是動物解剖的書籍。
一層的工作間似乎擺不下他收藏的動物模型,書房還有不少骨架,還有爬行類動物的骨架掛在牆上,影子比本體更可怕,唐約打開就關上了。
一如網上評價的那樣,褚醫生個人生活簡單,這里沒有任何第二個人的痕跡。
唐約頭婚就是睡的結婚對象臥室,沒想到二婚也是。
上次的被窩還帶著阿德里安味道,這一次褚醫生的床上用品都是新的,顏色都是灰色系,也和偏愛亮色系的阿德里安不一樣。
也是,金粉蝴蝶自己亮閃閃的,除了城堡破舊,很多擺件都很鮮艷。
唐約和他在主城區閒逛,對方視線停留長的也和亮色有關。
唐約推開門坐在床沿,玩偶醫生的壁畫都和動物有關,如果不是目前星系動物比較多,唐約猜褚先生更適合做獸醫。
一二零四被唐約放到被子上,它似乎更喜歡被唐約捧著,又爬到了唐約的腿上,唐約把它抱在了懷裡。
「阿德里安不會死。」
小聞是違禁詞,聞霧源是違禁詞,比小聞更清楚他過去的也是他自己。
一二零四並不擔心別的,它的運算告訴它這樣的禁言也是一種推動。
花栗鼠的爪子戳了戳從唐約襯衫領口掉出來的鍍銀小羊,它說:「他在你身邊。」
唐約捏住小傢伙柔軟的爪子,玩偶醫生技術精湛。
還好現在的一二零四不是灰色的,唐約不喜歡灰老鼠,卻幹過滅鼠的□□。
「在我身邊?現在?」
唐約抱著一二零四滾了一圈,「變成鬼魂了?污染物也有靈魂?」
他什麼都看不見,又舉起花栗鼠管家:「你不會想告訴我,褚先生和阿德里安有關吧?」
阿德里安一直沒告訴唐約自己的朋友是誰。
老闆不是那個已婚的朋友,褚寧息是已婚,但是要和自己結婚的,在時間上對不上。
死去的人給他留下了很多疑團,唐約有預感還有轉機,也會陷入盛大葬禮的集體默哀中。
陷入命運對他一次次的痛毆。
他罵過很多次,心想我有這麼討人厭嗎?那為什麼我要出生呢。
一方面他也清楚,是他的存在讓麥笛不得不遠渡重洋,也是他的存在讓媽媽死也牽掛。
唐約罵也罵了,也想過類似我要是不出生的可能。
但現實無可更改,時間更是殘忍無情,催他長大,又不給他任何機遇,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天大的機遇,他又來到了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