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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段時間偶爾和甄雪花套老闆的消息,發現了紅毛研發部長腦子不太靈光,也不懂公司的升職機構,都懷疑對方也是袁霧的親戚。
鈴蘭營養液公司搞不好是家族企業。
但甄雪花也沒什麼結論,頂多是袁先生到處談生意,很有事業心。
袁霧:「我不會結婚,也不會有孩子,我要是死了,名下的財產都是小約你的。」
唐約糾正他的稱呼:「老闆,叫我大約。」
袁霧還記得他之前惹人發笑的反駁,點頭:「我又不讓你做小,不用強調大的問題。」
唐約發現病歪歪的舅舅老闆一張嘴還挺刻薄的,他也沒強求,「你財產要是都給我了,叫我什麼都行。」
他這句話帶著玩笑,又瞥了眼袁霧的手,黑色的指甲很是惹眼,網上說基因病患者一旦指甲不黑了,就代表快死了。
雖然跟袁霧還沒熟到那個地步,唐約沒有對方在這個世界還是沒頭蒼蠅,這個時候他微微蹙眉,握住袁霧的手說:「你還是多活幾年吧,能長命百歲最好。」
第10章 有人買花不給錢
袁霧被他抓得下意識反手攥住對方的手,唐約沒注意到對方瞬間收回了致命的力道。
唐約在地球也沒家人,所以他不長久地待在一個地方。
s市很大,月租房最便宜的幾百塊,就是質量很差,偶爾有賭徒和其他灰色收入的人員出入。
唐約不會和人起衝突,就算很喜歡小動物也不會帶回家養。
他連植物都帶不走,光養大自己就很辛苦了,最討厭的就是車被人撞了理論的時候。
有些人父母在身邊,上來就先說是唐約的問題。
看他年紀小身邊沒人,就算報警叫家長也沒人來更是囂張。
唐約據理力爭,利用多年經驗扳回一局拿到賠償,修車的時候還是會蹲在路邊發呆。
那種時候滿腹委屈,復盤復盤發現自己撒潑還是沒發揮好,又忍不住幻想,要是有人站在我身邊呢。
我可以像對面那小孩一樣攥住大人的衣角,只要站著就好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亮晶晶的,一雙眼和當年袁霧還是人的時候第一眼對視的感覺一樣。
宛如永遠不會凋謝的花,又像是不會熄滅的星星,讓十七歲的天才研究員駐足,反問小孩:「為什麼你只叫我買花?」
七歲的唐約站在路邊,不抬眼的時候看不出是個混血小孩,小朋友的花籃只剩一束鈴蘭,他站在黃昏的十字路口,並不畏懼陌生人。
「因為你看上去很有錢。」
小唐約的目光落在少年人的手錶,又示意他看對面GG牌奢侈品手錶的GG。
十七歲的聞霧源彎腰看他,問:「那我要是不買呢?」
小傢伙:「那就算啦。」
那一片並不是聞霧源會經過的地方。
他吃住都在研究中心,父母也是研究員,一生都為了高密任務而奔波,甚至不惜犧牲孩子。
聞霧源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為漂流星球計劃的一部分。
那份協議擺在他眼前,簽不簽都無所謂,不出意外,這是他作為人類的最後一個黃昏。
他只有兩個選擇,作為人死去,作為怪物活下去。
他站在賣花的藍眼睛小孩面前站了很久,久到小孩都有些訝異,抬眼發現對方眼圈很紅。
七歲的唐約跟著麥笛搬進了新房子,母親不在的時候他不會單獨和那個男人待在一起,放學後也不會早早回家。
小唐約的夢想是存滿小豬存錢罐,給媽媽買一支口紅。
麥笛就經常站在這個位置,看對面GG牌上的口紅GG。
這不是生活必需品,但是唐約人生第一個想給媽媽的必需。
他給水果店老闆顧攤,小孩奶聲奶氣說話,一般人不一會討價還價。這次賣花也是花店老闆的主意,唐約高價賣出一束花可以拿到五個硬幣。
他長得可愛,說話也甜,一雙眼又很特別,很少有人會不喜歡他。
但唐約第一次看到有人在他面前哭。
小孩不懂這個哥哥為什麼哭,他以為是自己把對方罵哭了,笨拙地安慰對方:「我不是說你摳門。」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唐約把最後一束鈴蘭遞給眼前的哥哥:「別哭啦,這束花二十五塊,當我送你。」
「你還沒我堅強呢。」
鈴蘭花香不是很濃郁,聞霧源在研究所待久了,見到的各種骯髒污穢的拼接生物體,植物對他來說都很奢侈。他是逃出來的,但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他望進小朋友乾淨的眼眸,問:「如果可以選,你會選擇做人,還是做怪物?」
那個時候小學生群體之間因為某本漫畫流行做怪物魔王,認為這樣可以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比如不用寫作業。
唐約聽不懂背後的含義,他很迅速地回應:「當然是做怪物大魔王啦!」
出生於研究所的雙生子之一皮膚病態,像是從沒見過光,他問:「為什麼?」
唐約沒安慰大人的經驗,他從兜里掏出一塊麥笛讓巷口做衣服的阿姨給唐約定做的手帕。
方巾的右下角有刺繡的一朵鈴蘭和名字,是小唐約選的紋樣。
唐約給蹲在眼前的少年擦了擦眼淚,抱怨了一句:「你比我大還會哭,真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