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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成自認就一個打工的無權干涉,職場上他從不問多餘的話,更不想牽扯進別的,如果不是父輩故交,他還不想多管從旗的閒事。
他的無言以對讓從旗笑出了聲,男人走到唐約面前坐下,對上一雙過分清澈的藍色眼眸:「唐先生,我想和你再次確認最後的影像。」
他調出事發當天其他懸浮車故障狀態的緊急錄製,正好拍到了唐約和阿德里安所在的懸浮車。
但只有畫面,沒有聲音。
畫面又很模糊,對方說找人修復了,他想要知道這個人形的污染物和阿德里安說了什麼。
唐約懶得看,「我都說了我當時昏過去了。」
「畫面修復好了。」對面的男人年紀輕輕就已經是9090星研究院的院長,也有家世的原因。
據說家族對皇室有巨大貢獻,唐約不理解這個世界怎麼又有聯邦政府又有皇室,不過人都不是人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唐約剛才純粹是表面大度,心裡也煩他,他寧願對著阿德里安的死人臉發牢騷。
也不知道是9421星的防腐做得好還是阿德里安不是人,過去一段時間了對方還是一如既往,像是睡著了。
又是一個黃昏,明天葬禮還有其他星球的人前來弔唁,唐約不想和這個男人周旋,正打算囫圇看一眼敷衍一下,卻看到了高清的襲擊污染物照片。
之前唐約就覺得這個人長得眼熟,可是回憶不起來哪裡見過。
昏迷那段時間天天做夢醒來又記不清細節,這會像是齒輪嚴絲合縫,盯著畫面里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黃昏街頭。
他的鈴蘭花束,是給了這個人。
他胸前掛著的鍍銀小羊切開,是這個人給的東西。
麥笛說那是禮物。
和我一個時空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他那時候是人,為什麼會變成污染物,還喊阿德里安……
哥哥?
難道阿德里安以前認識我嗎?
第44章 9421:社恐國王
唐約內心震動, 面上只是看了兩眼,搖頭說:「你修復過了還是沒聲音啊。」
從旗一直盯著他看,他不在意唐約的匹配,在意的是這個污染物的人類面孔。
E1不公開檔案中人類時期的照片。
污染物擬態不可名狀, 難以形容, 也超出了從家最開始研究的預估, 徹底成為無法控制的存在。
成為污染物之前,超S級污染物是個人類,他的真名叫聞霧源。
父母都是研究院的高級研究員,作為他們的孩子, 聞霧源從小就有研究天分,中學便進入了高級研究班,也有了自己的研究項目。
這本該是高精專人才的人生趨向,直到他成為序幕計劃的樣本。
這些資料代代相傳, 這些年也有繼任者對污染物沒有興趣, 改了研究方向,但不影響從家的地位。
序幕計劃一開始就是為了延長生命,從其他生命上奪取, 在本體上實現永生。
但也只成功了一半, 永生帶來的代價是疊代的痛苦。
連改造過的污染物都很難撐過這種痛苦,他們依然是未完成品,只配投入前線, 成為耗材。
唯一趨向完美成功的就是不知所蹤的序幕E1.
即便祂的大腦成為維持星系運轉的終端, 對方依然有自主行為能力。
永生的誘惑無論時代,無論科技, 電子永生是荒謬的悖論,上級想要的是維持人類形貌的永生。
不是低等污染物控制不住擬態的骯髒誤會, 他們要高潔,要造神,要永垂不朽。
從旗死死地盯著唐約:「他和你們說了什麼?他的目的是什麼?」
唐約心里全是對方那張和記憶深處的臉相似度近趨於百分百的模樣,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年齡。
那年在他面前詢問的少年十七八歲,這個人看上去也有二十多了。
他搖頭:「我哪知道。」
他盯著從旗看,目光掃過對方天然的裂唇。
這明顯是先天缺陷,對方卻沒有修復的意思,任其發展,生生破壞了面相的斯文,一激動就顯得歇斯底里。
他露出一個微笑:「還是阿德里安最好看。」
這句話在眼神之後,是怎麼得出的感想簡直不用猜,從旗抽了抽嘴角,「你當時不是去抓那隻掉出去的玩具狗了嗎?會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唐約不耐煩地抬眼:「你有完沒完,當時我都急著救狗了哪有工夫管別的,沒看我自己都要掉下去了嗎?」
這麼多天唐約已經消化了阿德里安那句你不會死,我也不會。
一二零四是他自己奪回來的,無論如何他都不想再失去了,更不放心其他人把這枚晶片送去9494星。
二婚板上釘釘,匹配的規則他也清楚,倒不如親自監督褚醫生製作,還能旁敲側擊點別的。
阿德里安的地下室那麼多蝴蝶繭,搞不好他也運到其他星球等著孵化呢?
唐約從小到大都沒什麼想像力,唯獨在這件事上發揮了自己的樂觀,即便心底的悲傷還要時不時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