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頁
陸風惑又過上了吃吃睡睡玩玩的日子。平常就街頭巷尾到處溜達,閒來無事去茶樓聽聽書, 找人一起四處湊熱鬧,日子過得別提有多滋潤了。
只是可惜, 宋孤陽不在這裡。
少了許多樂趣。
這樣的日子就這樣過去了半個月。
某天早晨, 陸風惑在郡守府看見了張一龐。這位將軍穿著一身漆黑軟甲,看起來愁眉苦臉的。
陸風惑有些好奇, 詢問他遇到了什麼難題。
張一龐原本不想說的,但是想到了這位與殿下之間的關係, 尋思著說出去也沒關係,於是便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去。
原來,張一龐等人在宋孤陽的指示下, 廢除了宰父映的武功,還將宰父映用太陰寒鐵關押在牢獄之中。這時候的宰父映, 是確確實實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只是宋孤陽離開之前交代,讓張一龐等人審訊宰父映,最好能審訊出宰父映所知道的一切細節。
這位都開口吩咐了,張一龐等人定是要全力以赴的。但是回來之後, 任憑張一龐如何威逼利誘, 又或者苦刑相待, 宰父映都沒有吐露出半個字,硬是軟硬不吃。
眼看這都半個月過去了,殿下的交代還是一無所獲。張一龐不由得生出濃濃的挫敗感來。
之前跟隨平歡縣主圍攻殿下,已經是他們等人犯了大忌。殿下不僅沒有計較,還交代給他們重任。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囚徒罷了,他們都不能審訊出任何東西。
張一龐十分自責,只覺得有愧於殿下所託,難過得不能自已。
看著張一龐那恨不得為了宋孤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樣子。
陸風惑:……
宋孤陽這御下之術,簡直絕了!
就算是接觸不久的下屬,也能善用人心,將忠誠度拉滿。
不過回到宰父映這件事情上。
陸風惑眸底掠過幾分深思之色。
這件事情,他或許有辦法。
宰父映此人意志力極強,身體上的刑罰基本對他無用。此人又信念堅定,自有一套世界觀標準,不徹底摧毀他的希望,是不可能會成功的。
如此想著,陸風惑便開口提出了幫忙。
張一龐自然應允。
半個時辰後,陸風惑在牢獄之中看到了宰父映。
宰父映一身黑衣,身上滿是血污,難得地呈現出一種狼狽的姿態。他經脈被廢,武功全失,如今已經與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但是他的神情還算平靜,看見陸風惑過來,他甚至有心情笑了笑。
陸風惑在他身前蹲下。
宰父映便道:「我勸你們不要白費功夫,就算換一個人來也是一樣,沒有什麼結果。我說過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是若是想要在我這裡獲得什麼線索,那不過是異想天開。」
「為什麼?」陸風惑揚眉,「因為說出來那個線索,你會死亡?」就像是郭無緣一樣,以一個怪異的姿態離開人世。那不是像之前那樣的假死復生,而是真正的死亡。
宰父映沒有回答,又或者說,他不能回答。
陸風惑思索片刻,再次開口:「我一直覺得很奇怪。玄月宗、白蓮寺、地下墓宮……你策劃的樁樁件件事情,無非只有一個目標,那便是啟動咒陣。至於目的,那自然是生命不死,永獲新生。」
「你如今經脈被毀,又深困牢獄,就算能夠逃出去,也與廢人無異。陣法運轉的生息類似於內力,必須要經脈俱全之人才能獲得供祭。而經脈俱碎者,不死都不錯了,哪裡可能將全身經脈一一剖出,再按照原路接好,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就是說,經脈俱碎者,此生都恢復不了武力,也使用不了咒陣。我記得不錯的話,宰父映此人,一生的謀劃都在這個咒陣上。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會如此鎮定?」
「我不相信你會放棄永獲新生。既然做不到最好,做不到那個最為強大的存在,你寧願去死。永生或者死亡,這便是你的世界。如此說來,你如今還這樣鎮定,沒有做出自戕的行為,那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除了咒陣,你還有另一條道路可以走。又或者說,你可以以另一種形式獲得新生。」
「讓我想想,那是什麼呢……」陸風惑沉思片刻,勾唇一笑,「有了。宰父映,你不會做多餘的事情。郭無緣的腿,是你接上的吧?你想要什麼?那一萬兩千士兵?但是金陵城外,那一萬兩千士兵分明已經到場了,郭無緣已經毫無作用,你又為什麼還會在宋孤陽出手對付郭無緣之前,利用爆炸人偶救下郭無緣?」
「不要告訴我,你認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足夠強大,不需要任何朋友。在你眼裡,這世間之人都是螻蟻罷了。也不要告訴我,你想讓郭無緣帶著翁仲去引導宋孤陽。你有幾十種方式可以替換掉郭無緣,當時選擇使用郭無緣,也只不過是順手罷了。你認為郭無緣帶著翁仲去引導宋孤陽沒有危險,郭無緣又無事可做,於是便那樣做了。」
「從始至終,你都在護著郭無緣。這究竟是為什麼?因為他對你有用,又或者說得更詳細一點,他有不可替代的作用。這是什麼作用?宰父映的動機是生命長存,郭無緣能夠製作出擁有兩三歲神智的人偶。宰父映,你不會是、想讓郭無緣繼續製作人偶,然後換取一具人偶軀體,長存於這人世間?」
話音落地,宰父映神色平靜地看著陸風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