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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孤陽並未拒絕。
想要知道成婚之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最好的做法自然是親眼去看一看。他們找到一戶準備結親的人家,然後混進了成親的隊伍。
成婚的隊伍走了大半天的山路,在接近傍晚的時候, 終於到達了新郎的住處。那是一處農家小院, 小院四處掛滿紅綢, 看起來分外喜慶。
進門、跨火盆、拜堂……一直到流程結束,陸風惑也沒有看出什麼不對勁。男女雙方賓客盡歡,四處觥籌交錯、歡聲笑語。
陸風惑手中一杯清酒,轉身蹲在房檐下思考人生。這裡看起來十分正常,那這怪事是不會發生了?
正當陸風惑這樣想著的時候,他看到一人從眼前走過。那人穿著一身紅色喜服,胸前戴花格外顯眼。
是新郎啊。
陸風惑不在意地將手中清酒一飲而盡。正想再來一杯,卻發現有點不對勁。那新郎從他眼前走過的時候,紅艷艷的衣袍隨風飄起。衣袍之下……是一雙骨架粗細的雙腿。
那是腿??
與其說那是腿,倒不如說那是骨架。
陸風惑回頭看去,只見新郎正在給賓客敬酒。
這新郎有點意思。
陸風惑將手中杯子倒滿清水,隨即擠開新郎身邊的人,開始一杯一杯向著新郎敬酒。五杯過後,陸風惑拉著新郎的衣領,將人拉到了房間角落的位置。
新郎雙頰微紅,看起來有些醉了。
陸風惑便伸手拉他袍腳。
此舉未能成功。
只見新郎雙手穩穩攔住陸風惑的手,他雙眸狠戾,面色陰沉,哪裡還有剛剛醉酒的半分神態。
「咦,這新郎……被掉包了啊。」陸風惑自言自語。
話音未落,陸風惑猛然往後倒退三步,避開了周圍的暗器。他身手極其靈活,落地之後還反用內勁,硬生生逼得暗器調轉方向,攻向新郎。
新郎翻轉身體,躲過了那些暗器。他站在窗台處,眯眼打量著陸風惑,聲音喑啞,「你是何人?」
眼前之人一身白衣,面容皎皎。新郎心中清楚,剛才他發動的暗器極快,他與此人距離又極近,這江湖之上能避開的人寥寥無幾。不巧,那些能避開的人他心中大概都有數。可是眼前之人,他竟然不在他熟知範圍內。
此人是誰?
陸風惑隨手在房間內取了一截木頭,將那木頭當作刀用。
打鬥之間,新郎看著那略微熟悉的刀法,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此人用刀,若此人是武林中人,那必然就是那一位了。
那位常年戴著面具,無人知道其真面目,如此說來倒與此人對的上。
可是,若是如此……若是如此,他還打什麼打?!這根本毫無勝算!
新郎如此想著,面上神色更沉。他趁機啟動房內早就布置下的機關,打算先困住此人,隨後先走為上。
離開之前,新郎回望這間農家小院,最終還是有些不甘心。來都來了,還布置了這麼一番,要是就這樣空手而歸,難免不忿。就算要離開,最起碼……他要殺死那一對新人。
如此想著,新郎轉道去了新房。
新房之內四處都是紅綢。推開房門,只見一人立於桌前。那人一身雪衣,墨發傾瀉至腰際。他背對房門,隱隱能看見一隻雪色玉手,拿著一方墨黑硯台。
聽見開門聲,那人轉過身來,淺茶瞳眸乾淨明澈。
此人只是一個背影,便傳遞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新郎轉身便走,卻被一柄利劍堵住去路。
利劍鋒芒畢露,散發著陣陣寒意,正好抵在脖頸的位置。劍刃未觸及脖頸,劍氣卻將那脖頸劃出一道血線。
「郭無緣。」宋孤陽如此喊道。
郭無緣屬實無奈了。他何德何能,讓這兩位聯手過來對付他。這兩人只要隨意一人出現在江湖上,那都能讓江湖地動山搖。聯手過來對付他,他應該感到榮幸?
他都跑到邊城來了,又不是在中原各地。他也就殺了十數戶人家而已,這兩人至於嗎??!
宋孤陽來此並不單單是因為郭無緣在此作惡,還有另一重原因。他瞳色深了些許,「你可見過逍遙劍尊?」
逍遙劍尊,天陽宗前任宗主,也正是宋孤陽的師父。
聽聞此言,郭無緣目光躲閃。江湖傳聞逍遙劍尊早在十年前便退隱江湖,然而郭無緣知道不是的。那位天陽宗的前宗主,早在十年前便失去蹤跡,無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天陽宗長老為了穩固人心,於是對外宣布逍遙劍尊退隱江湖。
去歲宋孤陽暴露出宋九的身份,郭無緣便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位天陽宗宗主放著偌大一個天陽宗不管,為何要換成宋九的身份,去江湖四處遊歷?如此想來,這位江湖至尊多半是在尋找逍遙劍尊的消息。
若是如此,郭無緣唇角微微上揚。
他的確見過逍遙劍尊,不巧,還意外得到他身上的一個東西。那東西如今或許可以拿來一用,保住自己的性命。
「宋宗主,在下可以很誠懇地告訴您,在下見過逍遙劍尊。」郭無緣認真道。
無視脖子上的利劍,郭無緣從身上取出一個扳指,伸手遞給宋孤陽。
銀制扳指,上面刻著繁複的花紋,看上去古樸而精巧。
宋孤陽接過那扳指。
冰涼的扳指,卻又是熟悉無比的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