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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德全武功不高,手臂中了一箭。他利落地將箭身砍去,只留箭矢鑲嵌在血肉之內。
暗堂之人倒了小半,剩下的人全部忠實地守護在宋孤陽身側,手中利劍蓄勢待發,目光警惕地看著四周的情景。
宋孤陽瞳眸微冷。
只見身周四面八方出現無數士兵。士兵身穿漆黑甲冑,個個一身肅殺之氣。他們從隱藏之處齊步而出,前、後、左、右四處皆有,一眼竟然望不到盡頭。
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紀律嚴明的軍隊,那一排排的黑沉甲冑似乎將四周全部染黑,帶著無盡的嗜血戾氣。
風聲越發緊了。
卻說一刻鐘前,桃粉裙裳的女子翻身上馬。她面容清秀柔和,有著小家碧玉的婉約之感。正是平歡縣主。
平歡縣主高坐馬背,白皙小巧的下巴高高揚起,透著無上的高傲與貴氣。她看著遠處駛來的白色馬車,低聲問:「你讓我殺的人,便是在那輛馬車之內?」
郭無緣站在駿馬身旁,點頭笑道:「正是那輛馬車。我想要那車中之人的性命,還請縣主成全。」
平歡縣主顯然不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那馬車上至多有十數個人,對上她上萬士兵,就算有再大武功,那也難逃一死。
白色馬車漸漸近了。
侍從呈上一把彎月弓箭,平歡縣主隨手接過,搭箭勾弦,拉出滿月的形狀。絲弦繃得很緊,似乎下一刻就要斷裂,黑沉箭頭鋒銳森寒,直指白色馬車。
下一瞬間,箭矢破空而出,直直釘入馬車木料,卡在車輪之間。
這一箭仿佛事某種信號。幾乎實在同一時間,成千上萬的利箭破空而出,射向那輛白色車架。箭雨密不透風,很快傷了不少人。
利箭沉重銳利,馬車薄弱之處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聲響,裂縫蔓延之間,車架猛然一分為二,崩裂成兩個部分。
數人從車架之內走出。
看著那躺在地上的小半侍從,平歡縣主眼中明顯流露出幾分輕視。
天陽宗宗主,武林至尊,謎字榜第一……如此看來不過爾爾。
這才不過剛開始罷了,這便承受不住了?
平歡縣主雙腿夾緊馬腹,驅使駿馬走上前去。她手中還拿著那把弓箭,桃粉裙裳看上去竟有幾分利落恣意之感。
成千上萬的士兵從暗處走出,兩千騎兵跟隨在平歡縣主馬背之後,呈現出一種守護遵從的姿態。
平歡縣主的駿馬停在馬車前方十丈遠。
也正是這個距離,平歡縣主才看清楚馬車周圍的情況。
只見馬車周圍站著兩道身影,那兩道身影皆是芝蘭玉樹,風華正茂。他們周圍護了一圈侍從,侍從面容嚴峻,神色警惕地看著這邊的動靜。
平歡縣主沒有過多在意那些侍從。在看清那邊的第一眼,平歡縣主的目光便落在某個素白身影上不動了。
記憶自動復甦。
似乎是在某個午後,陽光明媚,一身素衣的少年坐在花牆之上。少年膚色雪白,瞳眸為明澈溫暖的淺茶色。涼風捲地而起,墨發白衣在空中堆出一個好看的姿態。
剎那仿若時光停滯,一眼便驚心。
平歡縣主怔怔地看著那個素衣人影,聲音輕輕,「扶光……兄長?」
宋孤陽聞言抬眸看過來,淺茶瞳眸帶著淡淡的疑惑,「兄長?我可不記得我有什么妹妹。」
平歡縣主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
是了,是他。
平歡縣主與這位血緣淡薄的兄長只見過一面。她之於兄長來說,就如同芸芸眾生其中的一個,沒有什麼特別的。畢竟兄長身份高貴,接觸過的皇親國戚達官顯貴不知凡幾,不認識她也正常。
兄長永遠是如此至高無上,仿佛是天上的太陽,溫暖明亮而遙不可及;又如天上的浮雲,永遠抓不住摸不透,一會兒便消散了。
不過,他有這個資本。
平歡縣主從馬背上下來,屈膝垂眸恭敬地行禮,「殿下。」
她的這位遠房兄長,是熙華長公主唯一的孩子,自小便金尊玉貴,受盡寵愛。
平歡縣主此時心裏面亂極了。
她究竟做了什麼啊?
郭無緣說,那馬車裡的人是天陽宗宗主,宋孤陽。然而如今,宋孤陽變成了她的兄長宋扶光??這看上去是如此地不可思議。
扶光、孤陽。
這兩個人竟然是同一個人?
宮中一直有傳言,說小殿下先天體弱,為了保住小殿下,熙華長公主將小殿下自幼送去了江湖學藝。這麼多年下來,雖然大家不常見到小殿下,但是小殿下不時會出現在公主府內,於是只以為那的確是個傳言。
如今看來,那傳言竟然是真的?
小殿下真的自幼便在江湖拜師學藝,如今不僅武藝高強,還掌管了偌大一個天陽宗??
怪不得天陽宗宗主常以面具示人。不是因為他相貌醜陋,也不是因為他有仇家在外,而是這位天陽宗宗主宋孤陽,其實是熙華長公主獨子宋扶光!
扶光、孤陽。扶光之意是扶桑之光,扶桑便是太陽啊!她怎麼會忽略這點?!
而她現在做了什麼?
她偷用熙華長公主的虎符,用來對付小殿下,想要置小殿下於死地??!
想到這裡,平歡縣主的臉色驀地更加蒼白,沒有一絲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