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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朗自認是陸淵最好的朋友,但他對陸淵身上發生的事,還有他心裡的創傷無能為力。
這些年,陸淵明面上看起來一直很好,但俞朗知道不是這樣。每年冬日,陸淵的心情都很不好,尤其是落雪的時候。
這也是為什麼每年他都要組/織安排一場溫泉行。只是為了不讓陸淵一個人待著。
他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希望能讓陸淵感到輕鬆一些。好在現在池景出現了,陸淵願意把他深埋在心底的秘密說出口,這是好事。
或許等到明年,陸淵就會跟著他們一起在雪地里撒歡打雪仗了,暢快的大笑了。
到那時,他一定要訂一家五星級酒店,好好慶祝一下。
俞朗很快收拾好情緒,臉上掛起笑容:「我過去看看他們打的怎麼樣。」
俞朗很快來到白蘭身後,給她出謀劃策。
霍明大叫不公平,氣呼呼地丟著牌,還要防止俞朗偷看。
陸淵在原地站了會兒,手機響了,進來一封新郵件,他掃了一眼,五指微微收緊,抬腳上了二樓書房。
不知過了多久,半小時,或者更久,房門被敲響,池景推門進來說:「陸淵,還在忙嗎?」
他看向屋內,窗戶沒關,冷風灌進來,很冷。
池景反手帶上房門,快速上前把窗戶關上了,他看向站在窗邊的陸淵,注意到他此刻的表情,微微一怔:「你怎麼了?」
「小景,我有話跟你說。」陸淵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又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你給我一點時間。」
「沒關係,我等你。」池景去摸他的臉,被冷風吹得冰涼,他有些心疼。
俞朗白蘭他們回去了,說是明天要上班,回去早點睡。
池景,陸淵兩人在書房裡待了會兒。陸淵暫時沒有開口,池景很耐心的等著。他面上不顯,其實心裡很緊張。
陸淵這幅落寞的模樣,會跟自己說什麼?
池景大概能猜到,可能跟他的母親有關。
之前老師說起過,冬日裡,陸淵的身體總是不太好,很大概率是心病。老師沒有辦法,他或許可以。
池景一直在等,等陸淵親口說出來。現在,陸淵終於準備好了。
池景悠長的吸氣、呼氣,以此來緩解心裡的緊張感,他不知道陸淵此刻心中是否平靜,只知道他握著自己的手很緊。
第78章
兩人在書房待了會兒, 下樓的時候,就見客廳已經沒人了。
客臥的門敞著,沒有開燈,屋內也沒動靜, 池景猜測容宥跟霍明應該是睡了。
過去一看, 果然如此。
容宥這幾天跟霍明待在一起, 作息完全亂了,每晚遊戲打到凌晨兩三點, 中午不睡覺,早上還定了鬧鐘起來準備早飯,熬了幾天終於受不住了。兩個人睡得很沉,鼾聲像小豬一樣。
客臥的床足夠大, 睡兩名成年男人完全足夠,但霍明, 容宥兩人的睡姿,硬生生顯得床很小很擁擠。
霍明睡得四仰八叉,睡衣的上衣卷到上面, 露出半截肚子, 一雙腿大喇喇張開,睡姿看起來很狂野。
霍明在另一頭, 睡姿整個人呈大字型敞開, 兩人都沒在被子裡。那兩床可憐的被子被捲成麻花堆在一旁,有一部分還掉在了地上。
池景有點擔心霍明動作太大,會碰到容宥的傷腿。他小心地把霍明挪了個位置,霍明哼唧兩聲, 撓撓肚皮,這樣都沒醒。池景大概知道他們每天熬夜有多凶了。
池景拿起兩床被子, 陸淵很自然的接過一床,繞到另一側給容宥蓋上。
室內開著暖氣,溫度舒適,但深度睡眠不蓋被子還是會著涼。
柔軟的被褥壓在身上,容宥翻了個身,面朝向陸淵。屋子裡小夜燈也沒開,唯一的光源便是客廳透進來的光。
從陸淵的角度,能看到容宥緊皺的眉頭。他應是做噩夢了,表情很痛苦,喃喃說著夢話。
池景給霍明掖好被子,抬頭就見陸淵維持著給容宥蓋被的姿勢一動不動,整個人像是僵住了。
容宥仍在念著什麼,池景走過去,聽到他在小聲地叫:「哥……」
聲音很悲傷也很無助。他不知夢到了什麼,透過微弱的光線,能看到橫在他鼻樑上的一道濕痕。
容宥在哭。
陸淵的臉隱沒在黑暗中,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唯有垂落在身側的細細顫抖的手,泄露了真實的情緒。
容家小公子是獨生,沒有兄弟,自然也沒有哥哥。
他在叫誰?
池景也聽見了容宥的低語,腳步驟然止住,他的目光在陸淵,容宥身上掃過,這一瞬間他的腦海中閃過很多畫面。
他想起陸淵提及母親時的表情,沒有悲傷沒有懷念,有些涼薄有些嘲諷。
他想起陸淵從未明確說過母親和弟弟的死亡,他的措辭是「他們離開」。
之前池景一直以為陸淵的母親和弟弟跟外界傳言的一樣,是車禍身亡,可如果真的是這樣,陸淵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都無法釋懷?一到雪天,心情乃至身體都變得很糟糕。
新聞上說,陸淵母親,弟弟出車禍的時候,陸淵在學校,並不在車禍現場。
他又想起容宥。
想起容宥在雪坡不顧自身安危去救陸淵;想起在跑馬場上,容宥的那句「帥的人總是長得很相似。」
容宥或許覺得自己隱藏的很好,但池景看的出來,陸淵在容宥心裡是特別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