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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雲昭瞧了一眼,看到床邊的方几上放了茶壺,裡面熱氣裊裊,顯然僕婦們照顧的還算精心。
她給殷素雪倒了一碗熱茶,扶著她慢慢吃了半杯,才道:「你慢慢說,夏媽媽能攔住那老嬤嬤。」
殷素雪點點頭,她苦笑一聲:「她們很放心的,以為一直捏著我的把柄,我什麼都不敢說。」
她說著,聲音逐漸悽苦起來:「可我知道,我知道的,把柄早就沒了。」
說到這裡,殷素雪頓了頓,半天才開口:「還是說慕容家的事情吧。」
「我仔細說,你仔細聽,回去幫我同行止仔細說了,才好知道要如何行事。」
殷素雪從小性格溫吞,不愛說話,同周舅母的強勢相比,她就如同個沒脾氣的面魚。
不知道爭取,也從來不爭強好勝,見人先是三分笑,瞧著是一團和氣的。
崔雲昭也以為她是如此。
可現在聽來,殷素雪堅強,果斷,遇到了事情並不自怨自艾,她努力尋求一線生機。
真的很讓人敬佩。
崔雲昭無比感謝自己今日的決定,或許,因為她的到來,可以把殷素雪拯救出去。
「你說,我一定會努力幫你,你放心便是。」
殷素雪偏過頭,看了看崔雲昭的面容,倏然笑了。
「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真好,這樣很好的。」
她說著,才繼續道:「我嫁過來的時候,慕容博前頭的四個哥哥都已經成婚了,只是不湊巧,前面三位兄長都是生的女兒,四嫂也要生了。」
「我那時候發現,慕容彬和耿夫人很關心孩子的生辰。」
這樣的世家大族,生了女兒也金貴,能結兩姓之好,故而男女都是一樣的。
所以慕容氏不關心孩子的性別,只關心生辰,倒也說得過去。
「我那時候沒懷疑,只想著可能想挑個好八字,加上我剛嫁過來,什麼都不熟悉,便也沒多話。」
「誰知道……」
殷素雪頓了頓,聲音有些哽咽,才說:「後來,四嫂生了個女兒,我也不知道生辰究竟好還是不好,從慕容彬夫妻兩個臉上是看不出來的,家裡熱熱鬧鬧辦了一場百歲宴,對孩子們也都很好。」
「直到我有孕,我才發覺不對來。」
「他們對孩子的生辰特別關心,對我如何養胎也很在乎,每日吃什麼,做什麼,一點都不能有差錯,甚至還派了個管教嬤嬤特地伺候我。」
「那時候我覺得奇怪,就問慕容博,慕容博就說家裡都是這樣,他不覺的有什麼奇怪。」
殷素雪嘆了口氣:「我若早些果斷,也不至於……」
她停了片刻,又道:「家裡關心我,也關心孩子,其實是好事,我也是在世家裡長大的,自然知道家家都很在乎孩子。」
「雖然覺得有些不適,也不是很習慣,但我還是照做了。」
「也不知道是運道還是什麼別的原因,待我生產時,還是個女兒。」
一個家族裡,若是接連生下兩三個女兒不奇怪,可連著生了五個女兒,還都是家裡兒媳的頭胎,就顯得有些怪了。
可事情若是到了這裡,倒也還算好。
即便奇怪,卻也不至於完全不可能,所以殷素雪當時應該也沒覺得不對,同娘家往來的信箋也很正常。
崔雲昭記得去歲周舅母還很高興,說殷素雪得了個女兒,過得很幸福。
那時候的殷素雪,可能確實覺得自己很幸福。
她看向崔雲昭,苦笑一聲。
「你們應該見過慕容博了,其實他人不壞,對我也很好,除了面容普通了些,沒什麼上進心,倒是沒有大毛病。」
倒是沒想到,問題不出在慕容博身上。
崔雲昭想到蘇氏那些爛事,小心翼翼問:「那又是因為如何?」
殷素雪淡淡道:「一個男人,對妻子體貼入微,從不納妾,沒有外心,在外人看來就是好男人。」
「可對於我來說,他卻是害死我孩子的罪魁禍首。」
這話一說出口,崔雲昭只覺得脊背發寒。
殷素雪已經小產有些時日了,如何撕心裂肺,如何痛不欲生,也似乎都已經過去。
可她緊緊握著崔雲昭的手,卻讓崔雲昭明白,有些恨是永遠也消散不了的。
殷素雪停頓了好久,久到崔雲昭以為她不會再繼續說下去時,她卻開了口:「我生下英姐兒之後,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平和日子,夫妻和睦,家宅安穩,沒有比這更好的日子了。」
「那時候慕容彬還是伏鹿知州,風光無比,即便不如武官,比不得張威和拓跋氏權利滔天,卻也比其他世家大族要好得多,最起碼,手裡是切實握有權柄的。」
「然而,去年張威案卻爆發了。」
此事,崔雲昭全程牽扯其中,對其中的門道最是清楚。
也就是說,去年十二月開始,慕容家肯定發生了巨變。
「本來日子過的好好的,忽然有一日,慕容彬回家來後就閉門不出,家裡風聲鶴唳,僕從們膽戰心驚,慕容博也沒有上差,一直在家中。」
「我那時候已經懷孕一個月,但我自己不太清楚,也跟著擔心。」
「後來慕容博才告訴我家裡出了事,慕容彬被奪職降罪,以後可能都不得啟用,因為這件事,慕容彬氣得一病不起,一度病入膏肓,都不能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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