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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月來,只要有朝臣進言,勸解他勤於政事,他就直接當庭砍頭,絕不手軟。
就連言官都不放過。
五日前有數名年長言官進言,勸解太子仁厚,不應多造殺戮,太子也不予理會。
老大人們跪了一天一夜都不肯走,最後太子被激怒,直接下令庭杖,當庭打死了三名老言官。
此事在朝廷掀起軒然大波,然而一波不平一波又起,不過短短五日之後,他就又把矛頭指向了於未平。
裴翊詢不過只有二十歲,剛剛弱冠成年,卻手腕殘酷,冷酷無情,讓人心中膽寒。
亂世之下應用重典,可裴翊詢的重典卻不分青紅皂白,凡是讓他不痛快的,他都要予以處置,毫不留情直接殺戮。
本就是朝廷中事,不應被百姓得知,可有心人推波助瀾,如今整個天下都知道當今太子殿下,未來的儲君是多麼殘酷暴戾的暴君。
汴京氣氛越發嚴峻。
崔雲昭聽到霍檀的話,煮茶的手微微一頓:「已經處決了?」
霍檀點頭:「在太子下旨的時候,已經處決了所有人,那名侍妾也已經死了。」
崔雲昭嘆了口氣:「稚子無辜。」
夫妻兩個沉默片刻,霍檀道:「於未平不會善罷甘休的。」
於未平這三個月來的動作很多,但都沒有鬧到明面上來,太子是君,他是臣,太子無論做什麼都名正言順,而他若是把事情擺到明面上來,那就是有心謀反,是謀逆的大罪。
但於未平卻也不能只挨打,不還手。
崔雲昭把煮好的茶推到霍檀面前,低聲道:「夫君,你小心行事。」
霍檀點頭,眉宇間雖有疲憊,但眼神依舊明亮。
「夫人放心。」
果然,之後半月,宮裡果然出了事。
裴翊詢並非真的草包,他手裡握著裴業曾經的裴家軍,也正因此他才會如此囂張。
若是手裡沒有兵,他不敢這般打壓於未平。
一日,一隊裴家軍在護送裴翊詢的寶馬時失責,導致寶馬死了兩匹,惹得裴翊詢再度震怒。
那一隊士兵皆是老兵,本來就到了要退伍的年紀,在景德七年時,裴業就已經下詔允許士兵到了年紀退伍歸家,還寫清了安置銀的數額,那些老兵就等的這筆銀子。
可裴業這一病,京中形勢嚴峻,自不可能讓士兵大批退伍,事情便也就拖了下來。
如今可倒好,為了兩匹馬,這一隊老兵皆受了軍法,早年本就有傷病的更是沒撐過來,重傷十人,死六人。
這樣一來,裴家軍中也是怨聲載道,對這位新的家主頗為不滿。
裴翊詢一沒上過戰場,二沒吃過苦,就這樣舒舒服服成了儲君,誰能服他?
當裴家軍都沒有忠心時,裴翊詢就很危險了。
他這個孤身的太子,正站在飄搖的風雨里,一個巨浪打來就要被淹沒在深海中,再難翻身。
可裴翊詢就這點本事嗎?
五月底,寧州大旱。
芒種時節,寧州卻滴雨未下,百姓叫苦不迭,寧州知府往朝廷連發數道奏摺,肯請朝廷賑災,都被裴翊詢留中扣押,沒有批覆。
寧州隸屬西坪,西坪節度使耿重廣無法,只得讓士兵去西坪以外的蒼莽山中搬運溪水,勉強讓百姓度日。
然而此時,對賑災一言不發的朝廷卻連下數道詔書,斥責耿重廣擅離職守,指揮離開了西坪地界,有不軌之心。
太子殿下要求耿重廣立即回京請罪。
耿重廣也是封疆大吏,節制一方的人物,他沒有接受詔令,依舊我行我素,讓士兵對寧州賑災。
寧州百姓自是對耿重廣感恩戴德。
此事再度讓裴翊詢陷入百姓的議論中,原只汴京百姓偷偷議論,現在就連西坪等地百姓也開始對朝廷憤而不滿。
所有的憤怒都加再裴翊詢身上,反而於未平的聲望達到了最高。
這一個月,霍檀的差事更難做了。
但他對此倒是並不心煩,倒是擔憂寧州的乾旱。
若是今年春耕不順,芒種不能成,那到了秋日就會顆粒無收。
百姓靠天吃飯,一年年耕作無間,才能一日三餐,養家餬口。
若因天災導致人禍,實在令人揪心。
對於此事,霍檀跟崔雲昭私下議論時,都認為耿重廣做得對。
但裴翊詢顯然不這麼認為。
在幾次三番招耿重廣不能行之後,裴翊詢直接下達聖旨,奪耿重廣西坪節度使之職,問罪其在京中的親眷,冤殺其全家上下六十七口,就連三歲的孩童和耄耋老者都沒有放過。
得知此事當晚,霍檀就知道事情不好。
果然,兩日後,耿重廣得到了這個消息。
當日,他揭竿而起,謀逆造反。
打的便是清君側的口號。
朝臣不能議論陛下,不能非議儲君,那麼錯的便是儲君身邊妖言惑眾的佞臣和姦妃。
百姓懼怕戰爭,可到了民不聊生時,百姓反而生起了無數勇氣。
於他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這一刻,西坪百姓空前團結,全憑耿重廣做主。
耿重廣造反,意圖顛覆朝廷,朝廷必要派兵鎮壓。
裴家軍需要保護陛下太子,不可能出征,於未平則要保護自身,也不肯親自遠赴西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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