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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喊,頓時在流民里炸開了鍋。
當然,許多流民已經麻木了,聽到他的叫嚷也不為所動,依舊麻木吃著粥。
但有的人已經看到了那女子的慘狀,此刻都驚愕萬分,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議論聲越發高漲,猶如滔天的洪水巨浪,朝著粥棚砸來。
下一刻,又一道嗓音喊:「我肚子疼,我肚子疼。」
瞬間,流民們驚叫起來。
哭喊聲,叫嚷聲不絕於耳,有的人神情激動,猙獰地沖向了粥棚,似乎立即就想要把這些害人的惡鬼絞殺。
不過幾句話,就把那些麻木的人扭轉成了瘋鬼。
崔雲昭猛地抬起頭,她越過人群,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高大的男人。
男人正平靜看著她。
下一刻,似乎是注意到了崔雲昭的目光。
男人忽然勾起了唇角。
對她隔空說了一句話。
「想活還是想死?」
崔雲昭眼睛很好,一眼就看懂了這句話。
她面色一沉,當即就明白,對方今日是有備而來,並且以煽動流民為手段,想要從中牟利。
無論他想要什麼,其心歹毒讓人生厭。
流民們已經流離失所,只能在寒冬臘月里住在窩棚中,他們今日能有一口粥食,還要等旁人發善心。
日子過得真是不易。
那漢子為了自己的私慾,就這樣煽動眾人情緒,若是那些流民都不敢來吃粥了,豈不是要餓死更多人?
這一刻,崔雲昭難得動了怒。
可現在情勢逼人,流民們忍飢挨餓多日,又都經歷了家破人亡,早就已經不堪重負,現在被人這麼以煽動,就什麼都來不及想了。
巨大的怨氣瞬間在人群里蔓延開來,讓他們一步一步,開始往粥棚前聚集。
有的人開始叫嚷著:「你們到底是什麼居心。」
另外還有人喊:「是不是博陵府衙要殺了我們?」
憤怒的叫嚷和質問,已經帶動了所有人的情緒。
崔雲昭深深吸了口氣,她不顧孫掌柜的反對,直接站到了凳子上,居高臨下看著這一群飽受摧殘的人們。
她沉了一口氣,然後才大聲道:「都安靜!」
這三個字讓她說得擲地有聲,雖然聲線依舊單薄,沒有叫嚷的人群那麼壯大,可她身上那種臨危不亂的態度,還是讓最前面的幾個人閉了嘴。
崔雲昭見有效果,便立即道:「都聽我說!」
她見那煽動人心的男人已經來到了倒地女人的身邊,便沒有讓孫掌柜去救她,反而目光炯炯,一一掃過在場眾人。
不知道為什麼,她這般篤定平靜的態度,反而讓大家安靜了下來。
沒有人再叫嚷了。
他們仿佛被人點醒了一般,正迷茫站在人群中,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在幹什麼?
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崔雲昭深吸口氣,繼續大聲道:「我出身博陵崔氏,是博陵崔氏嫡次女。」
這話一說出口,有的人就驚呼出聲。
博陵崔氏是百年世家,曾經出過那麼多匡扶國祚的朝臣,出過那麼多賢臣名相,即便他們沒有多少見識,也知道博陵崔氏。
而此刻,給他們施粥的人居然是博陵的崔氏女。
只有一瞬間,他們幾乎就要信任崔雲昭了。
博陵崔氏這個巨大的榮耀之下,是數百年來崔氏子弟孜孜不倦的努力,是一代又一代的先祖們嘔心瀝血,才換來了今日的一切。
崔雲昭短短几個字,就讓形勢逆轉。
崔雲昭看那高大的男人要繼續煽動,便立即開口:「我如今已經成親,嫁與博陵軍使霍檀,霍軍使的名聲,武平的百姓應當也聽過。」
這一次去武平剿逆,霍檀是頭功,他的名聲自然有人聽過。
果然,下面立即有人議論。
崔雲昭緊接著說:「我之所以會來施粥,正是因為夫君征戰歸來,同我說武平有許多流民,我看天寒地凍,大雪封門,不忍心你們忍飢挨餓,流離失所,特地讓家中的糧鋪籌集糧米,過來施粥。」
「我出身博陵崔氏,又嫁與軍戶,因何會害人性命?」
「這麼多糧食,可不可惜?」
崔雲昭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地把自己施粥的原因都闡述清楚。
有的流民已經在博陵北城門外待了幾月,甚至見過霍檀,聞言便叫嚷:「霍軍使是個好人,脾氣很好的。」
這年月,大凡無關都脾氣暴躁,打打殺殺從不在意,霍檀在這些人里簡直算是儒將了。
尤其是對待流民,他偶爾見到難處還會幫上一把,名聲是極好的。
有崔氏在前,霍檀在後,崔雲昭的話一下子就讓人信服了。
於是,流民中有人就說了話:「這大冷天,好心人來施粥,怎麼可能害人呢。」
「就是的,剛才本來都要排到我了,現在又要重新排,這不是坑人嗎?」
崔雲昭說話乾脆利落,直接就說大家想聽的,一句廢話都沒有,不過三兩句話,就把情勢逆轉過來。
鬧事的男人一看這場面,臉色更陰沉,他確實沒想到一個小娘們口舌能如此厲害,卻也不想罷休。
於是他往前一站,彎腰就把手裡的女人拎了起來。
那女人瘦得只有一把骨頭,又吐了血,此刻看上去已經進氣多出氣少了,若是不醫治,怕是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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