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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掌柜說已經問過府衙的錄事,今年的陳米一直留在伏鹿,沒有下發到各州。」
「陳米留中,媽媽覺得,還能用去做什麼?」
夏媽媽嘆了口氣。
她雖沒有小姐那般見地,卻也是殷氏和崔氏出來的內管家,自然見多識廣。
崔雲昭這麼一說,夏媽媽便明白,朝廷這是不能留李豐年了。
「又要打仗了啊。」
夏媽媽說到這裡,不由擔心:「姑爺會不會去?」
崔雲昭愣了一下。
前世霍檀並未去這一次的剿逆,他留在博陵守城,也正是因此,他在今歲並未升遷。
這些她自然不能說,只是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夏媽媽有些欲言又止。
最後她還是沒說什麼,只是道:「我回去做些糖饃饃,預備著吧。」
糖饃饃是一種很捨得米糧鹽糖的糕餅,很硬也很厚,需得用熱湯泡著才好吃,但若是行軍打仗帶著,用火一烤,不僅香甜,還能補充體力,是最好的富貴軍糧。
一般軍隊裡是不會給準備這樣的軍糧的。
崔雲昭見夏媽媽擔憂,便說:「那就有勞媽媽了。」
主僕兩個說著話,就回到了家中。
此時天色有些晚了,落日光芒照耀在霍氏平凡的門楣上,也照出幾分古樸之色。
崔雲昭下了馬車,剛要進去,就聽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娘子。」
崔雲昭回過頭來,就看到霍檀從巷中行來。
他應當在安馬道放好了棗紅馬,步行回來家中。
落日熔金,夕陽的餘暉照在他臉上,給他那張英俊的面容鍍上一層金色。
餘霞成綺,瑰麗繽紛。
霍檀本來英俊冷冽的面容也好似溫暖了下來,尤其那雙看著崔雲昭的眉眼,好似有萬千溫柔言。
「娘子去了哪裡?」霍檀說著話,步伐行雲流水,已經來至崔雲昭面前。
崔雲昭仰頭看他。
只一個時辰不見,總覺好似相隔經年。
她努力讓自己不去回憶方才那一幕,對霍檀淡淡一笑:「我去白鶴書院。」
「郎君剛下差?辛苦了。」
霍檀點點頭,夫妻兩個並肩進了家宅。
等回到堂屋,崔雲昭脫去披風,就看霍檀直接在冷水裡洗臉。
「你等等……」
她話還沒來得及說,霍檀已經洗完了臉,正用帕子擦。
「怎麼了?」
崔雲昭:「……」
真是個不怕冷的莽夫!
崔雲昭瞪他一眼,見霍檀要更衣,便上前兩步,幫他解開衣衫。
霍檀垂眸看著面前嬌小的妻子,不由勾唇笑了笑。
「娘子可有事?」
這幾日霍檀是發現了,自家這位娘子嘴上說的好聽至極,但若是讓她親自動手,必得有所圖才行。
否則牽一下手都是不肯的。
霍檀毫不介意這一點,相反,他還有點享受。
男人就是有這臭毛病,越是不容易得到的,才越是珍貴。
霍檀享受崔雲昭的「照顧」,一邊笑著說:「娘子只管說就是了。」
崔雲昭抬眸看他一眼,幫他把外袍脫下來,然後才道:「過幾日媽媽要去一趟伏鹿,我母親的嫁妝中,伏鹿還有大部分產業,前些年都在二叔母手中打理,我不放心,得讓夏媽媽去看看。」
崔雲昭只說了這一句話,霍檀就點了點頭。
「好,我會派人陪夏媽媽一起去。」
他是真的相當聰慧,夫妻兩個之間有許多話不用直接明說,卻已然心意相通。
霍檀見崔雲昭驚訝看向自己,取了家中穿的柔軟長衫隨手穿上,然後就坐在了八仙桌邊。
他給自己倒了碗茶:「咱們夫妻兩個說來真是心有靈犀,有時候娘子給我一個眼神,我就知道要怎麼辦了。」
霍檀抬眸,沖崔雲昭灑脫一笑。
他的笑容乾淨,清朗,有著旁人無法企及的純粹。
「娘子,你說我們是不是天作之合啊?」
崔雲昭瞥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是不是天作之合我不知道,但郎君的聰慧我已有了見識。」
崔雲昭坐到了霍檀另一側,也給自己倒了一碗茶。
她把白鶴書院的事情說了,然後才道:「郎君先前怎麼不說同朱世叔還有這一段淵源。」
霍檀又喝了一碗茶,才說:「朱先生是當世大儒,當年不過是軍令所授,職責所在,當不得救命之恩。」
霍檀一貫如此。
他是軍人,救人是分內之事,怎麼能挾恩圖報?
崔雲昭自是知道他的秉性,故而也沒有多言,只是說:「朱世叔至今還對你記憶猶新,同我反覆誇讚,還道十二郎過去讀書時,讓你也一起去,他許久未見,還有些想念。」
霍檀笑了:「甚好,甚好,我也想同先生暢談一番。」
話說到這裡,崔雲昭就有些想問白小川的事。
她垂眸思忖,把話頭捋順,剛要開口,卻忽然被霍檀抓住了手。
他剛用冷水洗過手,手指冰涼涼的,但手心卻很溫熱。
他的大手牢牢握在她纖細的手腕上,一絲一毫都不鬆開。
崔雲昭被他嚇了一跳。
「怎麼了?」
霍檀翻過她的手腕,用另一隻手輕輕撫平她微微曲著的纖細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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