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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家中的護院已經增至十人,由宿大宿二率領,譚齊丘沒有差事,便只能照顧馬兒。
之前他的傷沒有好全,時不時還要尋醫問藥,到了五月末,應當算是好徹底了。
霍檀思索片刻,才上了前來,對譚齊丘道:「怎麼想起來給珍珠沐浴?」
譚齊丘背對著他,倏然聽到有人說話,很是嚇了一跳。
這一驚嚇,好不容易拿在手裡的水盆就沒有端穩,匡當一聲摔落在地。
邊上跟著一起幫忙的小廝嚇了一跳,彎腰就要去撿那個盆子。
譚齊丘面色蒼白,他忽然厲聲喝止:「別動。」
小廝頓時就不敢動了。
譚齊丘沒有去看霍檀,只是彎腰撿起盆子,使勁攥在了右手裡。
他左手小臂空空蕩蕩的,做任何事都不方便。
這兩個月來,他已經盡力做到最好,可依舊不能事事如意。
家裡人都鼓勵他,照顧他,關心他。
可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不想留在家裡,他想回到從前,可以騎上心愛的馬兒,可以在天地間飛馳。
然而不可能了。
再也不行了。
只有獨臂,如何能縱馬飛馳,如何能騎射殺敵?
霍檀垂著眼眸,他看到譚齊丘緊緊抿著嘴唇,眼底泛起一抹紅來,心裡有說不出的難受。
可隨即,他卻厲聲道:「不許哭!」
譚齊丘下意識挺直腰背,如同過去作為親兵押正時那樣,精神抖擻跟在霍檀身邊。
霍檀目光沉靜,說出來的話卻擲地有聲。
「譚齊丘,你是個兵,是兵就不能退縮。」
譚齊丘猛地抬起頭,紅著眼看向霍檀。
「老大,我還是兵嗎,我還能當你的兵嗎?」
霍檀從他那雙通紅的眼眸里,看到了他的勇氣和嚮往。
翱翔天際的雄鷹即便折了翅膀,也不可能被人隨意宰割。
霍檀心裡五味雜陳,最終,留下的只有欣慰。
「為何不能?」
霍檀看向他,一字一頓道:「之前你恢復不錯,我也詢問過大夫,故而同拓跋氏商議過後,請拓跋氏給你做一個鐵臂。」
「有了新的手臂,你就可以用左手策馬,只不過……」霍檀道,「只不過你需要重新學習,努力去適應它。」
「這個過程可能很漫長,很痛苦,我就問你是否願意。」
譚齊丘的眼睛一點點亮了起來。
猶如黑夜裡的星子,璀璨而耀眼。
他沒有絲毫猶豫,使勁點頭:「我可以,我願意!」
霍檀倏然大笑一聲,他拍了拍譚齊丘的肩膀,對他說:「小丘,我身邊的親兵軍使還給你留著。」
他深深看了譚齊丘一眼:「我等你回來。」
第126章 我希望我的皎皎永遠開……
霍檀勸完譚齊丘,見他心情好轉,重新有了鬥志,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踏步回了後院。
崔雲昭正坐在院子裡納涼,聽到他的腳步聲,抬眸看過來:「今日倒是早呢。」
她笑了笑,給他倒了杯茶,等霍檀洗淨了手臉坐到身邊,便慢慢幫他打扇。
「這麼熱的天,你慢些走,瞧你這一頭汗。」
霍檀一口灌下溫茶,這才舒坦不少。
「這幾日又抓了不少人,又重新審問了杏花嬸,倒是從她哪裡得到個新的消息。」
崔雲昭看向他,知道他肯定是有事要說才提前回來。
「什麼消息?」
霍檀道:「之前一直都沒有仔細詢問這些信眾,一直都在忙著抓那些邪祟幫眾,現在人幾乎都抓完了,才得了空閒。」
「這一次我們怕有疏漏,把每個人的生辰籍貫都重新記錄,我才發現杏花嬸和她丈夫都是幽州人士。」
崔雲昭也愣了一下:「從北邊過來的?」
霍檀點點頭,道:「正是,而且因為連翻的審問,加上那些邪眾別抓捕,杏花嬸的精神比之前要好了不少,也記起來不少事。」
杏花嬸確實對家裡的苦難而難過,可根據那燈匠所說,即便到了這個地步,杏花嬸也不忘努力做活,想要早點還上欠款。
這樣一個人,其實是很堅強的。
再苦再痛,都不會讓自己真正瘋掉。
都是那些邪眾,那些人妖言惑眾,拿邪祟來蠱惑人心,才讓杏花嬸誤入歧途,陷入泥潭不可自拔。
對於幡然醒悟的百姓們,朝廷自然不會再次傷害,往往都是在關押一兩年之後,放其回家,生活照舊。
不過他們回家之後也需要每旬同里正上報,證明其好好生活,同過往徹底割捨,不會再重新信奉邪祟。
杏花嬸就是其中之一。
她被蠱惑之後腦子就不好了,人也變得瘋瘋癲癲,這兩個月來沒有那些人妖言惑眾,她反而越來越清醒,至今已經能說起大部分舊事。
「杏花嬸說,他們家原來是幽州人士,早年幽雲十三州被割讓出去之後,他們也一直憑藉手藝在那邊生活,直到這十幾年來幽州已經被厲戎徹底控制,百姓們被那些厲戎的貴族欺壓,日子實在難以維繫,他們才作為流民逃了出來。」
「她丈夫原來師從繪畫大家,繪得一手丹青筆墨,尤其以花草見長,在幽雲十三州時日子也很富足。後來逃難成了流民,他要養活一家老小,便去瓷窯做工,慢慢學會了畫瓷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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