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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年關底下,小心為上,我們要掙得軍功回來,同家人喜氣洋洋過年。」
這是崔雲昭一早就叮囑過霍檀的,霍檀當時安慰崔雲昭,自己卻記在了心中。
霍檀年紀輕輕當上副指揮,眼界和手腕是有目共睹的,即便樊大林、簡大和林三郎都比他年長,此刻也都正色道:「是。」
安排完差事,霍檀便讓譚齊丘把博陵郊縣的地圖找來,一下午都同幾名軍使議論。
這一忙,就忙到了傍晚時分。
霍檀笑了一下,說:「早些回去吧,今日睡足,明日酒就能徹底醒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起身,譚齊丘就上來給他披披風。
霍檀穿好披風,同譚齊丘一起大步流星往外走。
譚齊丘是親兵押正,昨日忙前忙後,一直到後半夜才回家。
不過他全程都沒有吃酒,此刻只是有些困頓,人是很清醒的。
霍檀看了看他,道:「你嫂嫂給白馬取名珍珠,如今跟踏風一起養在養馬道,她不經常去那邊,每次你過去的時候多看顧珍珠,叮囑那邊給餵好草料。」
譚齊丘立即道:「是。」
應承下來之後,他才笑了一下,說:「珍珠這名真好聽,很襯它。」
霍檀也笑了:「是啊,她會起名。」
兩人一路往營房門口行去,剛走了幾步,就聽到拐角處一道細細的慘叫聲。
霍檀腳步微頓,倏然回過頭,往另一處巷子看去。
只看巷子幽深,裡面圍著兩三個長行,被落日的晚霞一照,拉出細長黑影。
鬼魅一般。
他們圍著什麼東西,腳下不停踢踏著,時不時發出嬉笑聲。
「你看它哭了。」
「這小崽子天天偷我肉乾,看我不打殺了它做口糧。」
「喊啊,看誰能救你。」
那幾句話充滿了惡毒和陰狠,讓人不寒而慄。
霍檀冷冷道:「你們在幹什麼?」
聽到他的聲音,那幾個長行明顯沒想到這地方會有人經過,都愣了一下。
霍檀跟譚齊丘站在巷子之外,背光而站,讓人看不清面容。
但他聲音是很年輕的。
有一種積極向上的年輕氣盛。
那幾個長行不乏老油條,聽到這聲音,便咧嘴呸了一聲:「小崽子,滾一邊去,你爺爺的事少管。」
他們說著腳下不停,被他們圍著的小東西發出一陣陣悲鳴。
霍檀眉峰緊蹙。
即便是五里坡大營,即便在郭子謙和呂繼明手下,也有這種混不吝的軍痞。
加上巡防軍,整個博陵有軍人過萬,這麼龐大的人群,不可能一個渣滓都沒有。
行端坐正的職業軍人反而是少數。
霍檀不是多管閒事的性子,只要他看不見,那些人無論做什麼都同他無關,可今日就鬧到他面前,霍檀自然就不能置之不理。
「就是啊,你是什麼東西,老子連你一起打你信不信。」
霍檀倒是不會為這些胡言亂語生氣,他對譚齊丘伸手,譚齊丘心領神會,直接把自己常用的弓箭遞給霍檀。
霍檀擅長用唐刀,很少用弓箭,但旁人卻不知他的騎射也是一絕。
霍檀撘弓拉箭,一套動作一氣呵成。
只聽嗡的一聲,一隻長箭便劃破黑暗,直奔叫囂的軍痞面門而去。
「哎呀」一聲嚎叫,那軍痞瞬間捂住臉,吆五喝六就向霍檀奔來:「他娘的!」
三人奔到巷口,這一瞬落日餘暉刺目,讓他們看不清來人面容,只能感受到一陣冷風襲來,彭彭彭三聲響過,三人一起跪倒在地,匍匐在那人面前。
他們哀嚎著捂住劇痛的小腿,一時間站不起身來。
「他媽的,你等著,老子回頭就讓岑軍使把你剁了。」
霍檀把剛抽了人的弓箭還到譚齊丘手中,垂眸看著嚎叫的三人,淡淡道:「我叫霍檀,你記好名字。」
霍檀兩字一出口,那三個扭動哀嚎的身影頓時僵住了。
他們就如同剛從冰水裡浮上岸的死魚,全身凍成冰坨,一動都不能動。
被射中臉的兵痞抬頭眯了眯眼,見確實是霍檀,頓時嚇得一個哆嗦。
他以前沒見過霍檀,但都知道霍檀生得極為出色,這一眼,他就知道此人沒有謊報名號。
這兵痞倒是能屈能伸,乾脆跪著給霍檀磕了幾個頭,不管臉上腿上的傷,直接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霍副指揮見諒。」
他說著,帶著其他兩個軍痞很合抽了自己幾個耳光,那聲音在巷子裡反覆迴蕩,吵得人耳朵生疼。
霍檀耐心告罄。
「滾。」
這字一出口,那三個軍痞立即屁滾尿流滾了。
等害蟲都走了,霍檀臉色才好看一些,他目光一定,就看到了巷子裡遙遙看著他的小傢伙。
一團雪白蹲在那,因為挨了打,本來柔順的短毛上髒兮兮,一塊黑一塊綠,一點都不漂亮了。
可它那雙眼,卻如同蔚藍的天,璀璨而明亮。
霍檀輕聲笑了,他對著那小傢伙招手,問它:「要不要跟我回家?」
崔雲昭正在家裡列回禮單子。
給將軍們回禮可是學問,官職差一級,回禮就不能一樣,不能太過怠慢,也不能太過用心,要一點點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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